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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2(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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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她递给他那杯洋蓟酒。“喝吧,”她嫣然一笑,“为科学干杯。”

让-巴蒂斯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酒喝起来有点儿苦涩,但因为加上了白酒,口感好多了。当他重新搁下杯子时,她伸出了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接着说道:“睡到房间里去吧,让-巴蒂斯特。”他犹豫不定着。“夜里还是挺冷的。”她说,微笑起来有点笨拙,然后站起来。她还一直拉着他的手。她慢慢把他带到屋顶下挂着的亚麻袋后面,正是这些袋子将厨房和睡房分隔开。她解开裙带,脱下衬衣,满怀期待地注视他。他也几乎同步地脱下衣服,先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继而越来越迅疾,充满着**。在脱下自己所有的衣服之后,他停顿了下来,直等到她也同样脱光身上的衣服。他喜欢她直奔主题。

他们一起坐在厨房里,吃着卷心菜和约翰临走前用铁锹砸死的那只鸽子。

“我感觉自己吃撑了。”若斯菲娜说。

让-巴蒂斯特微笑着回答,注视着她好久。

“我会是个好妻子。”她轻声道,仿佛猜出了他的所思所想。

“我知道,”他说,“你很能干,也很可爱,而且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若斯菲娜满意地微笑着:“你也是,我们会合得来的。”

“或许现在还太早吧。”他沉思着说。

“太早?”她生气了,“孩子必须早生才好。你还想等什么?”

“等待命运的暗示。”

“我不相信命运。一切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决定自己想要走的路。”

她的话令他感到吃惊。他握住她的手点点头,温柔地抚摸她的手背。

他们的爱情并非没有结果。若斯菲娜怀孕了。一天早餐,她在房屋和仓库之间的井边晕倒时,约翰急忙奔过去救助她,把她抱到屋里,抱到她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出屋子,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仓库那边。他一把打开嘎吱作响的木门。灯光使让-巴蒂斯特晃眼。他依然躺在干草床铺上。约翰抓住门后的那把大斧子,走到他跟前。

“若斯菲娜怀孕了。你要跟她结婚吗?”

让-巴蒂斯特默默无言。

“你好好听着,骑士,我会关心我的伙伴和助手。如果他们老弱病残了,我会让他们留在我身边,给他们一个栖身之地,也给他们提供热菜热饭,这是刽子手的传统。我们砍下罪犯的脑袋,绞死犯人,可我们为自己人的命运承担责任。”

让-巴蒂斯特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不得不做出妥协。就在这一刻,他讨厌起约翰来。有人又想要决定他的命运了。他又一次想到了那只马褡裢。是约翰偷了他的马褡裢。“是的,”他听到自己在说,“我要跟她结婚。”紧接着他压低声音补充道,“等孩子出生后,我要带若斯菲娜和孩子一起搬到巴黎去。”

约翰把斧子搁到地上。他显然搞糊涂了。“你想和她结婚这很好,可你想离开这个农庄就不对了。你想去巴黎干什么?忍饥挨饿吗?去偷去抢吗?巴黎就是一个大粪坑,一个垃圾场,污秽不堪,到了夜里,巷子里不安全,人们没有工作,面包太少,他们都快要饿死了。待在这里吧。你可以成为我的接班人,将来有一天,你的儿子也将成为你的接班人。”

“我希望我的后代避免遭到诅咒。他们应该成为自由人。过那种遭受唾弃的生活可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别匆忙做出决定,骑士,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过几个晚上,或许你就会改变想法。刽子手待遇优渥。而在这里的乡下你总能找得到几个土豆。可你并不需要它们,因为你是刽子手。在这里法律允许我们:只要你两只手抓得住,你在市场上尽可以随便拿走多少水果、蔬菜、鱼肉,甚至鸡蛋。统统免费。”

“我知道。您难道忘记了我也是来自刽子手世家吗?您难道也忘记了我度过我迄今为止的生活,只是为了摆脱这种命运吗?”

“骑士,”约翰以非同寻常的慈父般的口吻说道,“我会传授给你植物药学的所有一切。我们不仅执行判决,甚至还要种植土豆”。

“我还以为只有新大陆才有土豆呢。”

“不,”约翰大笑一声,“他们已经在勃艮第种植土豆了。我的院子里就有一些。它们味道好极了,而且土豆皮可以减轻灼痛。”他的脸部表情开始舒缓下来,变得温和了。他非常希望让-巴蒂斯特能够留下来,他们可以一起组成一个家庭。“骑士,别忘记我当时在那间祈祷室里跟你说过的话。你可以认识到自己的命运,可你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这就是诅咒。而如果你想抗拒它,那生活就会制伏你。”

“不,不,”让-巴蒂斯特固执地说道,“一个人只要认识到自己的命运,他就可以摆脱它。人是自由的,约翰师傅。”

“人还从来没有自由过,”约翰以不祥的声音说道,“人一辈子做事,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他就像一只动物,留下足迹后再也无法被抹掉。”

1739年2月,最初的阵痛开始了。约翰请让-巴蒂斯特骑马进城叫一名助产士上门。

“我还以为刽子手也可以干这活。”让-巴蒂斯特惊讶地说。

“我缺乏训练,”约翰回答,“假若这是某一个女人,那我会这么做,可遇到若斯菲娜就不行了。她需要城里最好的助产士。”

让-巴蒂斯特策马奔向邻近的小城,他们就是在那里的盐井广场上执行判决的。和平时一样,那只绞刑架已经在上一次处决数日后被拆除。此刻货摊上可供选择的水果和蔬菜少得可怜。无以数计的人们在广场上闲逛。绝大多数人已经喝得醉醺醺了。今天清晨,这些人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薪饷后光荣退役。他们就是来自布瓦西埃侯爵团部的人。侯爵终于解散了自己的部队。让-巴蒂斯特试图明白过来:他自由了!他不必回到那个该死的农庄。他可以选择,可以决定。自由了。

城里最好的助产士名叫莫尼克。她和年长好多的哥哥一起居住在一栋崭新的木框架结构的房子里,那些拓荒者从新大陆回到法国之后都建造这样的房子。承重梁由一根根染成黑色的清水梁组成,而梁与梁之间的间隙则由黏土和砖瓦堆砌而成。德国木框架结构房子有着几近几何图形布置的清水梁,然而和这种房子结构相反的是,这座城里的这些房子排列得混乱不堪,好像那些建筑师永远喝醉酒似的。

让-巴蒂斯特敲门。他没法弄明白,一个助产士竟然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一名使女打开房门。

“我要找助产士莫尼克。她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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