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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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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决绝。

“你的余温,我借走了。”

然后她转身,一步一步往下走。

高跟靴的细跟踩在楼梯上,“嗒、嗒、嗒”,节奏稳得像metronome。

风衣下摆随步伐摆动,像黑夜里唯一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居民楼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

灯亮时,她是万人追捧的清冷女神;

灯灭时,她怀里揣着别人用过的精液,心甘情愿地往更深的夜里沉。

这一次,她没有哭。

她只是把那两个套子,贴着心口,一路带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公寓。

像带走一枚最隐秘的圣物。

女神范儿仍在,只是圣坛下面,供奉的不再是鲜花,而是两团别人丢弃的、滚烫的污秽。

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允许自己弯起嘴角,笑得又艳又冷。

成心,你看,我还是拿到了你。

哪怕只是这样。

月光像一匹冷白的绸缎,从公寓天窗倾泻而下,铺满整个客厅。

周玉梨没有开灯。

她站在那片银辉中央,风衣滑落到脚踝,奶白毛衣被她从头顶褪下,只剩一条极薄的黑色吊带背心,吊带细得像两条墨线,勒在肩胛骨上,勒出两道浅浅的沟。

锁骨在月光里积着冷光,胸口起伏,像两座被霜覆盖的小山。

她赤足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脚踝纤细,足弓绷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那是多年芭蕾留下的印记,美得近乎残忍。

紧张的情绪退却,醉意突然上来,像有人把世界调成了慢放,又偷偷把饱和度拉到最高。

先是耳膜被一层温热的蜜裹住,所有的声音都变得软绵绵,远处汽车鸣笛像隔着羽绒被,近处自己心跳却被放大成鼓,咚、咚、咚,敲在胸腔里,带着湿漉漉的回声。

接着视线开始融化。

路灯拉成一条条金色的糖丝,霓虹招牌的字像泡在水里,一笔一划都在懒洋洋地荡漾。

睫毛沉得抬不起来,每眨一次眼皮都像在合上厚重的丝绒幕布,世界黑一下,又亮一下,黑一下,又亮一下。

身体变得很轻,又很重。

轻的是骨头,像被抽掉钙质的鸟骨,风一吹就能飞;

重的是血液,全变成温热的铅水,顺着血管缓缓流淌,把四肢灌得满满满当当,连抬一下手指都费力,却又舒服得想叹气。

皮肤变得极敏感。

风衣领口蹭过颈侧,像有人用嘴唇轻轻掠过;安全带勒在胸口,变成一只滚烫的手掌;甚至空气流动都带着触感,像无数根羽毛在脊背上来回描。

味觉和嗅觉混在一起。

嘴里残留的红酒味突然变成熟透的李子在舌尖炸开,鼻腔里却全是成心的雪松和烟草,两种味道缠在一起,分不清是喝醉了,还是想他想疯了。

最诡异的是情绪。

悲伤和快乐像被扔进搅拌机,高速旋转后变成一种钝钝的、甜丝丝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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