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817章 此物与你有缘(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就在此刻,山下传来喧哗。一群孩子奔上言台,手中挥舞着纸页,脸上洋溢着兴奋。

“先生!先生!”一个男孩气喘吁吁地喊,“我们在老祠堂的地基下挖到了东西!好多竹简!上面写着‘补遗录?残卷八’!”

“还有画像!”另一个女孩举起一片薄绢,“是一个穿黑袍的女人,手里拿着笔,旁边写着‘沈玉娘,靖元元年死于沉塘,著《疫民录》三卷’!”

“我们读了!”第三个孩子大声说,“她说,瘟疫不是天灾,是官府把药卖给了富商!她说,死的不只是病人,还有良心!”

少年听着,眼眶渐热。

这些孩子不懂什么叫“危险”,也不知“避讳”为何物。他们只知道,有人写下了真相,而他们有权读,有权讲,有权愤怒,有权流泪。

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他缓缓蹲下身,看着这群眼睛明亮如星的孩子,轻声问:“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要办展览!”男孩挺起胸膛,“在村口搭个棚子,把竹简摆出来,再画些图画,让大家都知道沈玉娘是谁!”

“还要演戏!”女孩补充,“我来演她!我要站在台上说:‘你们可以杀我,但杀不死真相!’”

少年笑了。他伸手抚摸孩子的头,像许多年前,那位早已逝去的老塾师曾抚摸过他一样。

“去吧。”他说,“但记住??不要只为她说话,也要问自己: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活?我会怎么写?我会在什么时候,宁愿死也不闭嘴?”

孩子们郑重地点头,飞奔而去。

青年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道:“您说得对。重生井埋下的不是耻辱,是种子。它们在等人浇水,等人心松动。”

少年站起身,望向南方天际。那里云层翻涌,似有雷光隐现。

“北方又有异动。”他说,“我昨夜观星,紫微垣偏移半度,主‘旧权欲复’。”

“可王庭已废禁语令,太后亲颁诚玺,难道还会回头?”

“权力从不会自愿消失。”少年摇头,“它只会变形。从前是刀剑封喉,现在可能是甜言裹毒。他们会说:‘你说吧,但我们不听。’他们会建‘真相博物馆’,把《补遗录》当作古董陈列,然后说:‘看,我们多开明。’他们会鼓励人人发言,再用千万噪音淹没最重要的声音。”

青年皱眉:“那怎么办?”

“继续破链。”少年目光坚定,“伪弦靠的是‘害怕说真话’,我们就让更多人不怕。不仅要敢说,还要会听;不仅要记录,还要追问;不仅要纪念死者,更要守护生者仍在承受的痛。”

他转身走向桃林深处,取出一只陶瓮。瓮身刻着“心渊第三试”五字。他打开封泥,倒出一卷泛黄的手稿。

“这是昨夜有人匿名投递的。”他说,“一位曾在清音司任职的老吏,临终前写下忏悔。他承认,自己亲手销毁了七十三份民间奏报,其中包括一封关于‘童工矿难’的血书。但他也留下线索??京城西郊某废弃驿站的井底,埋着原始副本。”

青年接过手稿,指尖微颤:“若属实,这将是第一份直接揭露皇族私矿暴行的证据。”

“所以,”少年凝视着他,“你愿去取吗?”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手稿贴在胸前,仿佛在感受那份迟来三十年的重量。

良久,他微笑:“先生,我虽看不见路,但我认得声音的方向。只要还有人等着被听见,我就走得下去。”

少年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桃核,刻下一字:“听”。

“带上它。”他说,“当你怀疑时,就摸一摸。它会提醒你??倾听,也是一种说话。”

三日后,青年启程北上。

与此同时,南方海岛传来消息:一名老渔夫在退潮后的礁石群中,发现了一块嵌入岩层的青铜片。经辨认,竟是三百年前“南海守信碑”的残角,上面仍可见“林晚舟”三字。当地村民自发组织,欲重建纪念碑,并申请将其列入《诚书》首批收录名录。

而在中原腹地,一座小县城悄然掀起风波。县志馆开放查阅当日,一位老太太拄拐而来,指着某页名单泣不成声??那是她失踪五十年的父亲,原为战地记者,因报道饥荒被定为“动摇民心”,从此人间蒸发。如今档案解密,她终于知道父亲最后的身影,是被绑在牛车上,口中塞布,游街示众。

她当场跪地,朝着北方磕了三个头。

当晚,她孙子在社交媒体写下长文:《我的祖父不是叛徒》。一夜之间,转发十万,评论如潮。有人附和,有人质疑,有人辱骂,说“陈年旧事何必翻腾”。但更多人站出来,讲述自家类似的遭遇。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