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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店之后,洗头小哥一看她坐轮椅,还挺紧张,温倪轻描淡写说:“没事儿,我这不严重,你放心洗。”
店里生意不算忙,她很快就被推进靠窗的洗头区,椅子放倒。水温试得刚刚好,温倪闭上眼,头皮接触温热水流的瞬间,差点灵魂升天。洗头小哥手法娴熟,带一点轻柔的指腹按摩,从太阳穴一圈一圈推到后脑勺。
洗发水有种柚子加绿茶的清香,头发被一遍遍冲洗,从厚重变得清透,泡沫沿着发丝滑下来,像是把这些天所有的压抑、郁闷冲落。奥,好像还有沈川、江姗的脸,通通被冲下水槽。
茂茂坐在旁边,手中帮温倪拿着手机,“欸,有人给你打电话,但是没有备注。是工作吗?”
“应该不是。我让李塘最近不要给我排工作,你替我挂了吧。”
茂茂挂断电话,不一会又是同样的电话打来。这是温倪已经开始准备吹头发了。茂茂有点疑惑了,“怎么还是这个电话,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
“先不管。”
理发店小哥甚至给她抹了一点护发精油,还顺手吹出一点弯度,做了个造型。
毛茂茂推着她走回医院,途中她手机又响第三次了,还是那个号码。温倪拧了下眉,耳边又是路口传来的电动车喇叭声。她脑袋有点炸,终于不耐烦地接起来:“喂——”
那头是男人的声音,低沉着带着隐忍:“你在哪?”
温倪愣了一下:“……你是哪位?”
“褚知聿。”对方平静地报上名字。
温倪下意识一看手机,发现是座机的号码,应该是护士发现她不在病房,她突然慌乱,像做错事的学生。
“我来查房你不在。护士打了三通电话没人接。”他的语气没明显情绪,可越是冷静,越令温倪有点害怕。
她心虚地搓了下脖子:“我就在医院外面……洗了个头。”
“你知道你术后一周,不建议随便活动吧?”
“知道。”她声音提高一度,为自己壮胆。
那边沉默一瞬:“洗完了吗?”
“洗完了。”
“那回来。”
挂断电话,她突然坐立不安地看着茂茂:“怎么办,医生知道了。”
“怕他干嘛?你又没干什么坏事……”毛茂茂推她往回走。
回到病房那一刻,她发现病房里面没有什么人,褚知聿没在。她松了口气,等到茂茂扶她坐回病床上,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超过门禁时间回家的高中生,生怕父母发现。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褚知聿进来了,他穿着白大褂,袖子卷到小臂,看起来刚才很忙。
“回来了啊?”他语气不紧不慢,分辨不出来他的情绪。温倪立马坐直,像刚才没有发生什么,挤出一个微笑对他说:“褚医生,你来查房了呀,昨天不是说恢复的还可以,今天不查的吗?”
褚知聿没有回答他,直接走近,带上手套顺手把她左腿上薄薄的医用毯掀开,看她手术部位。她本就心虚,只能乖乖配合,
“明天给你打石膏。”他说,“目前虽然有夹板,但你骨折位置还是太容易错位。石膏固定更稳,比较适合你这种坐不住的。”
“可以不打吗?”温倪试探着问,如果打石膏的话可能真的会限制她的活动了。
褚知聿抬头,眼神透着一种专业和清冷,“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温倪看到了,他的眼神中明明透露出一股“你在教我做事?”的质询。温倪只能否认,“……没有,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嘛。”
“打石膏是正常次序,会帮助你恢复的更好的。”
第二天上午,护士来协助褚知聿帮温倪打石膏。首先要先把她的腿部摆好位置,然后刷上石膏液,最后迅速缠绕塑形。
温倪忍着不动,腿部最开始冰凉得有点刺激,石膏干得很快,慢慢从软塌塌的浆糊感变成硬壳,包裹住她整个小腿。
温倪此刻并不想跟褚知聿讲话,因为他是将自己困在这硬硬的石膏里面的始作俑者。变转头问护士:“这东西要带几周呀?”
“至少三周。”
打完石膏,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那条雪白的“水泥腿”,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她问褚知聿:“那我下周还能录节目吗?”
褚知聿一挑眉,带着事不关己的笑容,“拆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带着石膏上镜,这个应该还挺有话题度的吧?”温倪怎么在他的脸上看出来一股幸灾乐祸的深情,他是在惩罚她不听医嘱吗?
“这节目……”她皱着眉掏出手机,又打开那份《我们离婚吧》的预告方案文档翻了翻,里面明确写着:嘉宾需要参与户外环节,部分情节需“共同参与家务”“模拟原生活场景”“公共场所即兴对话”“视角感拉满的边走边谈”。
她现在别说边走边谈,能顺利的到达录制现场可能都是个大问题。“我拍这个节目,能用轮椅吗?”她给李塘发去语音询问,“小李你帮我问问节目组,不仅有轮椅,可能还有……石膏。”温倪自己问着都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她自己是没有看过节目嘉宾坐轮椅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