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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各个隐蔽的角落中,蛰伏着数量不一的暗卫。
茶舍内装潢朴素,大堂清净得没有客人。
虞晚推开门时,里面坐着位鬓角斑白的老者,正背对着她。
他正望着墙上一副陈旧的扬州舆图。
她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只是静静打量着对方。
老者不曾回头,声音带着些沙场磨砺而出的粗粝与低沉:“丫头,在扬州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就差把裴承砚身上捅满窟窿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性子,倒真有我当年的风范。”
虞晚原本警惕的眼神骤然滞住,身形微晃。
站在身边的苏子衿立刻扶住虞晚。
扶住她的瞬间,苏子衿的眼中再无其他,只剩对她身体的担忧。
一直背对着的老者终于转过身来,花白斑驳的发丝随意扎起,面上沟壑纵横,眼神却格外亮。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苏子衿身上,面上的笑未散去,只是微微一凝,而后便不动声色地移到虞晚身上。
“怎么,认不出我了?”
虞晚双眸泛起一丝水光,短暂停顿后失声唤出:“外祖父——”
“您怎么……”
她望着眼前的陆擎,一身粗布麻衣,头发草草用木头簪子束起,这随意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修边幅,哪还有外祖父当年驰骋疆场意气风发的模样。
多年未见,连传信都传得艰难的外祖父,突然就出现在她眼前,在这扬州城,如何让她不震惊?
虞晚快步上前,声线隐隐颤抖。
她屈膝便要行礼,被陆擎一把扶住,那双手布满老茧,却结实有力。
“无需这些虚礼。”陆擎示意虞晚坐下,目光快速掠过跟进来的苏子衿。
虽未过问,那一眼却让苏子衿下意识绷紧了身体,陆老将军那双眼饱经风沙和见惯了生杀的血性,只是平淡的一眼,便让人背脊发凉。
苏子衿默默走到虞晚身侧,低垂着头,极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他总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瞄着她。
她这副模样……他也没见过。
虞晚那些在旁人面前的冷淡和波澜不惊,此刻尽数如冰雪消融,哪怕极力压制情绪,仍是藏不住那隐隐的脆弱和依赖。
她眼神聚焦在陆擎身上:“外祖父何时来的扬州?为何会是这般打扮?”
陆擎摆手,花白的眉毛拧起:“随便出来走走,都说江南风景宜人,便来了。”
“至于这身行头。”他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粗布衣服,“我这糟老头子,闲不住。”
“闲来无事便做个戏班的班主。”
陆擎随意抬头看了眼窗户:“楼下那戏园子,便是锦绣班了。”
虞晚原本聚精会神听着陆擎说话,此时忍不住发出一个单音词:“啊?”
她的外祖父,可是曾经的镇国大将军,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现在……现在做了默默无名的戏班班主?
还能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虞晚对上陆擎有些浑浊的双眼,里面的意味深长让她瞬间回过味来。
以父皇的猜忌心,外祖父能从边疆乔装来扬州便是一件极艰难的事。
楼下戏园子的声响热闹,人声鼎沸,是极好的掩饰。这规模虽比不上京城的戏班,却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
虞晚垂眸,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缩,快速整理着头绪。
国公府的绿牡丹送到她府上,她来见到的却是外祖父。外祖父能悄无声息潜入扬州城多年,其中定然少不了外力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