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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光庭双手捧着一册籍案,高举过头顶:“王氏侵占土地、转嫁赋税的证据俱在此处。更有王氏在汾州所建映园占地万亩,改汾河支流入园中造景,致使下游河道干涸断流无水灌溉,年年延误春耕。陛下,土地乃百姓立身之本,王氏所作所为伤天和、离民心,实乃动摇国之根本。还望陛下明察秋毫,还河东百姓一个公道!”

无数只眼睛盯着薛光庭手上那册案籍,直到徐阿盛将这一摞不甚整齐的纸呈到圣人案上,这些好奇的、探究的、怨恨的目光才有所收敛。

乔相微皱眉头,不管那案籍中写的什么,薛光庭绝无可能靠自己拿到河东地区的证物。这本东西从何而来,是圣人的意思,还是其他什么人的意思?

翻开这摞乱糟糟的纸,皇帝也心怀好奇。他本想利用薛光庭稍稍敲打一番王家,叫他们识相一些,却不想薛光庭差点把王家掏了个底朝天。

是谁这般恨,一定要置王氏于死地,一点退路都不想留。

开头几页是新誊抄的,分别是田地丈量勘验图和几个大庄园的占地图。图纸标注细致,少说也得费了几年的功夫。这些勘验图若是真的,王氏侵占土地一事倒是坐实了。

他向后翻着,在勘验图后是几处田地的实际产出和赋税对照,税目账本虽然并无瑕疵,却与实际产物出入巨大。

经年累积,想来王氏也能当得起一句“富可敌国”。

皇帝捏着纸页的手指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把纸张掐出一片褶皱。他忍了又忍,才强忍下愤怒,继续向后翻看。

后面的纸张成色与前面大不相同,纸色泛黄,带着抚不平的折痕,边角已经出现破损。

纸上墨色依旧浓黑,该是用的上好的墨锭,才能过了许久也不褪色。上面的内容也多,有勘验图、有标注,在图纸的空白处,写满了见解和详情。

被侵占土地的位置、面积,庄园的修建过程,河东地区官员间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还有汾河支流详细的水文图。

前面那几份崭新的土地勘验图与之相比,更像是对这份旧图记载土地的重新丈量。

皇帝凝视着图纸上许久未见的熟悉字迹,小心抚平纸张卷起的边角,露出那字迹最后印着的一枚小小的银杏章。

“渔阳伯的案子可有眉目?”

圣人看了许久,大家都在暗自猜测薛光庭呈上的究竟是何物,能让圣人这样重视。

王氏及其党羽也惴惴不安。薛光庭如此自信,难道真让他拿到什么要紧的证据不成?只可惜离得远看不到圣人案上,要是圣人问起,该怎样应对?

谁也没料到皇帝开口不问河东,先问渔阳伯。刑部尚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一下才急忙回道:“证据不明,所以还在调查。”

“今天什么日子?”皇帝看似随意地问礼部。

就算清楚圣人明知故问,礼部尚书也不敢不答:“冬月十三日。”

“哼,已经查了二十余日,还没有头绪吗?”皇帝瞬间变了脸色,冷冷质问。

不等刑部尚书回答,他又看向吏部尚书:“王卿现在在哪儿?”

“在洛阳。”郑公绰实在是个玲珑人,朝中王姓官员众多,他却只答王博昌。

“叫他回来吧。”皇帝将案上散开的纸一张一张整理好,重新归整进那个尺寸并不匹配的封皮中。

“陛下,洛阳事务繁多,王相公怕是脱不开身。陛下切勿听信小人挑拨,王氏……”

“怎么,朕还请不动他了?”皇帝厉声打断那名王氏族人。

“洛阳既然事多,那便安排人暂替。”圣人垂目凝视着跪在堂中的薛光庭,“王氏的事,等他回京再说。”

第65章游龙潜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永安最近在做什么?”

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还候在外殿,皇帝将薛光庭带来的那本籍册放进格屉里,顺手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冷茶,泼在松石盆景中。

徐阿盛趋步跟在皇帝身后,低着头回道:“哎呦,是老奴疏忽了,老奴这就派人去向郡主问安。”

皇帝瞥向徐阿盛,见他虽嘴上告罪,却无俱意,尚自满脸堆笑,不禁不冷不热地“哼”一声。

徐阿盛是宫里摸爬滚打的人精,知道圣人不是真生气,反而与皇帝打趣:“那奴婢现在就派人去郡主府?”

“江南那边是不是送来许多布料?”

“可不是,奴婢瞧过一眼,都是顶好的苏绣,花样绣工都好。”

“去挑一些,再挑些珠宝,给永安送去。”皇帝轻轻拍着已经闭合的格屉,“告诉她,若是实在闲得慌,就在家裁裁衣裳打打首饰。”

符岁一匹一匹地让人拆开布料看,指尖轻轻拂过缎面,只觉丝质柔如春水。

苏绣精巧,能绣出花朵堆叠却不显死板,晃动起来更是流光溢彩,每片花瓣都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华。

正因如此,年年江南贡来的苏绣都是软薄布料,免得冬衣的厚重破坏了苏绣的轻巧感。好在宫中收了料子后,等皇帝分赏、量身、制衣也要许多时日,刚好能赶上来年春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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