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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
距离林堂春被绑已经过去整整四个小时。
文州早已明月高悬,人们正在享受下班或放学后的难得欢欣,夜市热闹吵嚷,商场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似乎挂着放松的笑容。
无人注意的城市一角,黑暗透不出一丝光。
一个少年双手被绑于身后,手腕上的皮肉细嫩,已被勒出红痕;他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湿,白净如瓷玉的脸上多了些瑕疵般的黑灰,双眼紧闭,眉心紧蹙,似乎陷入了很痛苦的梦境之中。
他半靠地倒在墙边,整个身子蜷成一团,即使在痛苦的梦境之中也没有十足的安全感。
就在他以狼狈的姿势微微发颤的时候,黑暗无光的室内忽然开了一条小缝,“吱呀”一声,是有人进来了。
明荆一打开门就见到这样一幅惹人怜惜的光景,不过她没打算就此怜香惜玉,而是将手上拿着的一杯水毫不留情地泼了出去!
冰冷刺痛的水猛然拍打在脸上,林堂春几乎是立刻从噩梦挣扎过来,只不过从噩梦逃脱后还有另一个噩梦,他环顾着室内,还没来得及对幽闭黑暗的环境起反应,目光先一步来到明荆身上。
“是你……”他的声音虚弱沙哑得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明荆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他一会,“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人来救你。”
听到她阐述事实的可悲语气,林堂春嘴边扬起细微的弧度。
“要杀了我吗……”
或许他早在研究院的时候明荆便起了杀心,只是因为有他人的变故才没有得手。
“杀你?”明荆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我只对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施以不含一点痛苦的大恩大德,比如说……那天帮你逃出去的人。”
林堂春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杀了他?”
明荆不可置否地从背后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用看旧友的目光仔细看过它,道:“你知道吗,这把枪跟了我很多年,可是我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使用它……而现在,我终于可以畅快地用它瞄准一个又一个人……”
她说着,一边慢慢用手枪瞄准林堂春的脑袋。
林堂春勉强睁着眼直对着枪口,大有一种你要打就打死我的气势。
明荆噗嗤一声笑了,用枪把拍拍他的脸颊,“你这张脸,啊,怪不得有男人喜欢。”
林堂春听着她的话感到无比恶心,嫌恶地躲过她的触摸。
迟迟不处决,又用这种无聊的话来吊着他。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在等人。或者她在等某一时刻。
明荆忽然走到紧闭的窗户边将它打开露出窗外一整个夜色,月亮被云朵遮挡散发不出一点光亮,只剩下市中心的灯光点点。
林堂春这才喘过一口气来。
她看了窗外好一会,才喃喃说道:“十年前那个晚上,夜色也是像今天这样,看不见一点月亮。”
林堂春抓住她话语中的关键词,“十年前……那天你也在?”
明荆没有转过头看他,而是靠在窗边道:“那天是我第一次出来做事,自然记得深刻。那年我才17岁。”
她慢慢将目光移回林堂春脸上,“也是从那天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狠事绝对不能优柔寡断,既然要做就做到底。”
林堂春总是感觉她说的字句中藏着另外一层意思,却因为云里雾里的用词始终想不明白。
半晌,他才轻轻说:“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难道想让我同情你吗?”
明荆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说点什么还怪无聊的,毕竟说不定还要等很久呢。”
林堂春皱起眉头:“你要等谁?”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明荆道:“当然是你的‘老情人’啊,从……我想想看啊,从十年前到现在,你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姑且能算作是‘老情人’吧?”
她说这话时笑眯眯的,却令人十分胆寒。
这个描述,林堂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他没有立刻去细想,而是发自心底地好奇问:“为什么你们总是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说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