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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有早燕飞了回来,落在梢头、檐上,叽叽喳喳地闹人。
这开了春,地里也要忙起来,今年裴松下不了地,秦既白和裴榕就挑起了全部活计。
秋里储下的种子得防潮、晾晒,地里得翻土、开沟,虽忙碌却也有盼头。
裴松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滚圆的像是揣了个南瓜。
好在孩子乖巧,只偶尔伸伸胳膊、抬抬腿,并不很闹人,他拍一拍,便听话的安静了。
他肚子圆,有会看的婶子说他怀的是个女娃。
裴松虽喜欢小哥儿,可若是个女娃,像小穗似的乖巧,那也挺好。
到时他给闺女编头绳、梳小辫,宠着她长大。
院子里咚咚当当响,裴榕今儿个空闲在家,将放在柴屋里的木板子搬了出来。
他在木匠铺子里,虽也给娃娃打了小马,可爹娘睡过的这套床板子,裴松念旧一直不舍得扔,当初说好给娃娃做个物件儿,眼下他得空,正好琢磨起来。
木板子年头久了,家中地基下陷又返潮,许多地方发霉、生斑,都用不了。
但大床改小还是方便,做个摇床,剩下的不少木材,还能再给娃娃打个小椅。
院里咚咚当当的响,屋头也忙碌。
家中破土动工定在二月中,到时风暖水清,人也精神。
建房是大事情,还要重新打地基,就得将旧屋推平了。
虽然这老土屋漏雨又窜风,平顺住着颇为不便,可真到要毁屋重盖,到底是舍不得。
裴椿在屋里转了几圈,摸摸这摸摸那,恨不能铲两片土皮子带走。
裴松挺着肚子看着她笑:“要么哥给你找个陶罐子,你装一把土进去。”
小姑娘被说得脸红,扭身不看裴松,可还是伸手摸了摸墙面。
家里找老师傅看过的,一排青砖黛瓦房,几个月才能完活儿。
一家人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便想着先留下灶房,中间挂上帘子遮挡,将就着住下。
这间屋离着卧房远些,地基下陷不明显,还不耽误做饭。
等到垫平地面,卧房盖起来了,再将这屋子推平。
眼下天逐渐暖和起来,不用担心夜里冻醒。
待到三四月份更是舒坦,春风袭来,身上暖洋洋的。
第84章这么好命
春二月,煦风和暖,山清水秀。
平山村的河谷地,溪水潺潺。
上游水流湍急,泛起白浪,而这片洼地水多且缓,村里的哥儿、妇人们成群结队来此洗衣裳。
住得近的会带把小马扎坐着洗,远些的干脆就屈腿蹲着,一边唠嗑一边干活,倒也闲适。
棒槌砸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一个上了年岁的婶子将浸湿的裤子翻了个面,随口道:“往常总见裴家那丫头,现下可好了,家里打上井,再不用往这地界跑。”
旁几个正唠别的闲嗑,甚么谁家的姑娘说给了哪家的汉,可一听有人提到裴家,齐齐转过了头。
这一撮人里正好有个方锦,与裴家有些过节,他那儿子被教唆着踩了人家的地,让他险些赔个底掉,一说起这事儿就来火,夜里睡不着,嘴上起燎泡,恨不能揍死这瘪犊子。
起初,他也很是瞧不上裴松,都是农家户,又同是哥儿,免不了多留意些。
一个哥儿,成日地头忙活,一身脏灰不说,有时他下地回来,裤腿挽得老高,露两条沾泥的脏腿,上不得台面。
后来秦家又与裴松结下梁子,他儿因与那秦镝英关系甚笃,他便也跟风啐骂起人来。
好像踩上裴家两脚,自己也跟着高上半头。
谁知晓后来出了这档子事,秦卫氏翻脸不认人,倒是那裴松见他家赔补不上,往后宽延了半年,这才得以喘上口气。
边上小姑娘仍在说嘴:“还不是那秦家大郎,听说他进山打下头小鹿,这才有的银钱。”
另一人嗤笑着接下话,言语里泛着酸:“不就是小时候救过人一次,秦家汉儿这个上赶子报恩,我看就是裴松命好,放谁见了娃儿落水都得拉一把,倒让这老哥儿白捡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