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第2页)
不远处似乎有另一个人发现了他的窘迫,很快踏着急促的脚步插了进来,将伊利亚拦过身,似是有些警惕:“还请各位不要为难我的同胞。”
在对方保护的臂弯中看清了来人面孔,他顿时欣喜了起来——是他要找的那个俄罗斯人。
圣·埃克苏佩里明显有些惊讶,眉头跳了起来:“竟然是俄罗斯人?!”真是难以置信,“米哈伊尔先生,你确定你没认错吗?”
米哈伊尔高大的身影往前又踏了一步,明明在温暖尚未消逝的秋季,伊利亚却感觉到了雪原上的风,俄罗斯人一脸寒气:“我当然不会认错我的同胞。”
“以及,圣·埃克苏佩里阁下,还请不要再给您的法棍惹事了。”语气中满是对法棍家长的不满,海涅听到这话眉眼顿时舒张了。
圣·埃克苏佩里撇撇嘴,心里知晓这又是一次俄罗斯人拉德国人的偏架,他又没总是给自己的法棍惹祸,只是喜欢拿出法棍给人一招呼试试质量而已,是吃的又不是打人的,干嘛总是指责他。。。。。。
“好吧好吧,你们俄罗斯人就是喜欢和德国人站在一起,就算吃过大亏也还是这样,简直是斯德哥尔摩得爱死他们了。”圣·埃克苏佩里将细长的法棍收回手杖,鼓着嘴点了几下,眨着他漂亮的蓝眼睛一个大步跳到伊利亚的面前,优雅地打招呼。
“bonjour,monsieurmagnifique。”
欸?
伊利亚愣了一下,才扬起一个犹豫的笑容:“bonjour,monsieur。”
听到他的回答法国人笑得很开心,上来就要行贴面礼,伊利亚瞪着圆眼睛吓得一个劲儿往后退。法国人却好像没有多意外,非常自然地退了回去,元气十足:“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是你的话,叫我的教名安东尼就好。”
视西方世界习以为常的贴面礼如洪水猛兽,他就说他不像是个俄罗斯人。
伊利亚礼貌回道:“伊利亚。”姓氏的话,他想到自己对外的身份是寻找哥哥的弟弟,摩挲了一下怀中的铁块身份牌,“伊利亚·d。”
法国人得寸进尺:“伊利亚,那我能叫你伊廖沙吗?”
伊利亚点头同意,他生长的环境没有依据关系远近称呼昵称的习惯,只有一些父母会对孩子有爱称,只不过他没有这种东西,因而也不觉得法国人有些冒犯。
法国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德国人对偏架结果也很满意,俄罗斯人则终于拉着伊利亚离开现场,远处还能听见法国人的回音:“伊廖沙,我们下次见,欢迎来到横滨公共租界!”
离开了尴尬的吵架与相识现场,伊利亚很快把心神放到了寻找费奥多尔身上,他从怀中掏出被攥得温热的身份牌,询问身旁高大的俄罗斯人:“米哈伊尔先生,您知道费奥多尔在哪吗?”
俄罗斯人其实与伊利亚现在差不多高,但收敛了一切锋芒的伊利亚看起来却总是低气势汹汹的米哈伊尔一头,于是明明是相差无几的高度旁人来看总会觉得伊利亚娇小。
米哈伊尔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方才还危险的西伯利亚棕熊一下子变成了憨憨的大熊猫:“费奥多尔,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就是费奥多尔吗?!!刚刚不只是为拒绝圣·埃克苏佩里的搭讪才编的名字?!而且你什么时候拿走了我帮你保管的身份牌。。。。。。”
伊利亚连忙挥手否认:“米哈伊尔先生,我不是费奥多尔,我是来找费奥多尔的,他是我哥哥。”
米哈伊尔有些惊讶,却很快又面色如常,也没追问在他身上的费奥多尔的身份牌是怎么到伊利亚手上的:“原来如此,好吧,但很遗憾,费奥多尔很久没回租界了,我只是帮他保管他的身份牌,毕竟你知道的,他在国际上名声有些。。。。。。总之敌人很多。。。。。。”
伊利亚表示理解,他的“哥哥”混成了横滨通缉犯,但这不代表在公共租界没有对方任何一点线索:“那您能带我去我哥哥在这里的居所吗?您知道的,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外面的横滨本地人对我们。。。。。。”
米哈伊尔拍拍胸脯表示都包在他身上,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Вoctok牌手表,猛地拍了拍脑袋,着急地拉了伊利亚一个踉跄。
“抱歉,现在要去参加夜晚的宴会了,实在是没时间了,等宴会结束我带你去你哥哥的房屋。对了,你也得去宴会,你不是找你哥哥吗?宴会上总有认识费奥多尔的人,你可以问问他们。”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伊利亚挑下发丝上的几滴汗珠,有些不解:“可现在才中午?”
米哈伊尔巨大的手劲拽着他往前走,不断摇着头。
“不不不,现在已经很晚了。”
“想想看你要一套合适的漂亮的礼服,还要有一根参加宴会的正式的手杖,除此之外,你的头发,你漂亮的眼睛,你高挺的鼻梁和红彤彤的嘴唇,这些都要装点。”
“想想看,别人可是提前几天甚至一周就准备好了,而你就只剩下一个下午了!上帝,这简直太地狱了!”
“时间可能,不,是一定非常紧迫,总之,在宴会上,做你最擅长的事,融入进去,成为租界的一员!”
面若冰霜的俄罗斯人唠起宴会礼仪简直没完没了,他却从烦躁的语气中听到了租界人们外放的骄傲。想到整个宴会可能都得不断接受贴面礼,伊利亚强迫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就像米哈伊尔所说的,做他最擅长的事,将自己融入进去,于是伊利亚蹬时挺直了腰板坂,稍稍扬起下巴,耳边和着白蜡木手杖的点地声迈着优雅轻盈的脚步跟上了米哈伊尔。
对于米哈伊尔为何知晓这是他擅长之事的疑问暂时隐入了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