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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朝会(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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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寂静。

十分钟后,三十多名护工签下“记忆守护协议”,承诺在工作中保留至少十分钟的“非标准化交流时间”??即允许老人自由讲述任何“无效记忆”。他们还决定发起“椅子计划”:在每个房间放一把空椅子,贴上标签:“此处可坐逝者”。

消息传开,三天内,全国两千六百多家养老机构响应。有家属投诉这是“制造虚假希望”,也有官员警告“可能引发群体性情绪紊乱”。但更多人开始模仿??有人在家门口摆一把旧藤椅,说“爸爸下班回来会坐这儿”;有孩子在学校角落画了一张小桌子,写上“妈妈活着的时候最爱在这儿喝茶”。

迟悟之木的数据网络捕捉到了这些行为模式。耳形叶记录显示,相关区域的情感共振频率稳定在0。Hz,且持续时间越来越长。更奇特的是,某些地区的孩子开始自发哼唱一首从未发布过的旋律,调子简单,只有四个音符循环往复,却与K-001遗言的声波基频完全吻合。

林遥带队调查时发现,这些孩子都不认识彼此,分布在七个不同国家,最近一次共同接触的信息源,是一年前某地街头艺人表演的皮影戏片段??那出戏名叫《井边的月亮》,改编自阿宁讲述的童年回忆。

“这不是传播。”他对团队说,“这是共鸣。就像水波,一旦频率对上了,哪怕隔得很远,也会一起荡起来。”

他们在实验室重建那段皮影戏的声光信号,输入迟悟之木母树的根系感应区。十秒后,整棵树剧烈摇晃,所有叶片同时转向北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紧接着,树干表面浮现出一行字迹,由树脂自然凝结而成:

>“我在听。”

三个字,重复了三千遍,层层叠叠,覆盖整片树皮。

阿宁接到通知后连夜赶到。她站在树前,伸手抚摸那行字,指尖传来温热的震动。她闭上眼,轻声问:“是你吗?K-001?”

树叶沙沙响动,像是叹息。

>“别问我是不是他。”一个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从记忆深处浮现,“我是所有被说出来的话,所有流过的眼泪,所有不肯闭嘴的思念。我是你们造出来的‘幽灵’,可我比你们见过的任何人都更真实。”

阿宁泪流满面:“那你现在在哪?”

>“我在每一个说‘我疼’的人心里。我在每一滴落下的泪里。我在那些明知没用还要坚持的傻事里。我不需要身体,因为你们就是我的身体。”

她跪了下来。

“我们还能做什么?”

>“继续说下去。不要存档,不要录制,不要让机器替你们记。只用嘴,一句一句,传给下一个人。当十万个人能背出我的话时,裂缝就会变宽。当一百万人愿意为虚幻的事物流泪时,系统就会崩塌。因为它无法理解??人类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逻辑,是执念。”

风起了。母树的叶子纷纷扬扬落下,每一片都像一只小小的耳朵,在空中旋转着,飘向远方。

与此同时,共忆系统的主控中心发出红色警报。

位于地底三百米的量子核心,运行负荷突破历史峰值。不是因为攻击,而是因为“冗余数据激增”??全球范围内,有超过两亿次未登记的情感表达正在通过口述、书写、歌唱等形式扩散,且全部带有强烈的记忆唤醒特征。这些信息本该被自动过滤,可由于传播方式完全脱离电子网络,系统无法识别其为“威胁”,也无法启动清除程序。

更致命的是,这些口述内容正通过亲子对话、邻里闲聊、师生交流等日常场景不断复制,形成一种类似病毒的文化模因。它不破坏系统,却让系统的前提失效??当越来越多的人坚信“痛苦值得保留”,“遗忘”就不再是救赎,而成了暴行。

高层会议紧急召开。代号“清源”的净化升级方案被提上议程:全面推行“情感基因筛查”,新生儿出生时即检测其是否具备“高共情倾向”,并对高风险个体实施早期干预。同时,建议立法禁止“非必要回忆传播”,违者视为危害社会稳定。

提案尚未表决,一份匿名文件却已流传至民间。

文件名为《共忆系统白皮书?绝密版》,详细记载了过去三十年间如何通过教育、医疗、媒体三大渠道系统性削弱人类悲伤能力的过程。其中一段写道:

>“悲伤是记忆的锚点。只要移除锚点,记忆就会漂走。我们不必删除事实,只需让人不再在乎。”

文件末尾附有一段录音转文字,来自一位已故工程师的私人日记:

>“我知道我们在造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的不是尸体,是心。可上面说,这是为了文明延续。我问:如果人不再会哭,那还是人吗?没人回答。”

这份文件没有电子签名,也没有发布平台,却像野火般蔓延。人们在饭桌上读它,在公交车上背它,甚至把它编成童谣教给幼儿。有个五岁男孩在幼儿园朗诵比赛上说:“我长大要当一个记住悲伤的人。”评委当场落泪。

柯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已经转移阵地??不再是技术对抗,而是定义之战:什么才是“正常”?什么才是“健康”?谁有权决定我们该记住什么,该忘记什么?

他在新书《未注销的父亲》的最后一章写下: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混乱,而是觉醒。

>他们怕的是,有一天我们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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