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再收心思再相逢（第2页）

刹那间，天地色变。

方圆百里内的灵气疯狂向此地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岩石崩裂，树木倾倒，连远处的溪流都被吸离地面，化作水龙卷腾空而起。梅清一不得不后退数十丈，运转功法护住周身，才勉强站稳脚跟。

而在那光柱中心，柳洞清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如同藤蔓缠绕，又似星图铺展；双眼转为纯白，瞳孔深处有细小的火焰跳动；头顶百会穴处，隐隐可见一缕极细的黑气升腾而出，那正是法舟虚影的雏形。

“他在强行催动法舟！”梅清一骇然，“这根本不是筑基期该触碰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神魂崩解！”

但她也知道，柳洞清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果然，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就此失控之际，柳洞清忽然张口吐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丸。那丹丸通体碧绿，内里似有液态光辉流动，甫一出现，四周暴乱的灵气竟奇迹般平复下来。

“《天芝玉露周元丹》的极致提炼版……”梅清一认了出来，“他竟然把整炉药压缩成了一颗本源凝丹！”

此丹乃是他在突破前耗尽数月心血炼制而成，专为应对此刻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如今服下，立刻化作一股温和却浩瀚的力量注入四肢百骸，不仅稳定了法舟觉醒带来的冲击，更进一步强化了他的肉身承载能力。

半个时辰后，黑气凝实，法舟虚影终于完全显现。

它悬浮于柳洞清头顶三尺，长约七尺，宽不过两尺，看似脆弱不堪，可在梅清一感知中，却重若万钧，仿佛承载着某个时代的所有重量。舟身之上，隐约可见无数名字铭刻其上，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显然都是曾经试图驾驭此舟之人。

柳洞清伸手轻抚舟舷，低声道：“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也不是谁的棋子。我是法舟之主，行于无人之境，踏碎陈规旧律。”

梅清一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一声：“你这条路，注定孤独。”

“我知道。”柳洞清转身看向她，“所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若有一日我迷失于道途之中，无法回头，请亲手毁掉这艘舟。”

梅清一怔住。

“你可以做到。”柳洞清微笑，“因为你手中握着‘断舟刃’的另一半钥匙。”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她耳边。她猛地想起，当年舒海翰临死前交给她的那块青铜碎片，背面竟刻着一行小字：“法舟将启，持刃者断。”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她看着柳洞清坚定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风再次吹起，卷走了最后一丝残雪。

柳洞清收起法舟虚影，转身走向山谷深处：“接下来，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张楸葳。”

这个名字让梅清一瞳孔微缩：“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而且比我想象的走得更远。”柳洞清语气凝重，“他曾说过，真正的破关者，不是突破境界的人，而是能打破‘规则’本身的存在。我现在明白了，他说的‘规则’，是指整个修行体系的桎梏。”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这片见证他蜕变的土地：“我要问他一个问题??如果法舟注定孤独，那是否意味着，所有踏上这条路的人，最终都必须舍弃情感、斩断牵绊？”

梅清一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三日后，西南荒原。

一座废弃的城池废墟中，沙尘漫天。残垣断壁间，一名灰袍男子负手而立，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下。他面前跪着三具尸体，皆身穿黑袍，胸口插着一支白骨短箭。

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断柱之上，嘎嘎叫了两声，忽然口吐人言：“禀大人，柳洞清已破关成功，法舟现世，九幽钟鸣九响。”

灰袍男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终于来了么……那位‘持舟者’的后代。”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罗盘，指针剧烈颤抖，最终指向东方。

“告诉上面，目标已激活，‘锁灵网’提前部署。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冰冷，“派出‘蚀心使’，我要亲眼看看，那艘传说中的法舟能否承受住‘人心之腐’的考验。”

乌鸦扑棱翅膀，化作一道黑烟消散。

风沙之中，只剩下一个低语飘荡在废墟之上：

“欢迎回来，柳洞清……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