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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结下(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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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筋骨已归其位!”江楚禾收回手,嘱咐道:“眼下气血未平,要注意切莫承重,还得好生将养才是。”

黄舒窈点点头,垂眸道:“有劳江娘子。”

这声道谢看似得体,但却透着几分勉强,皆因她心中那股不甘愈发难抑。

她自幼便被母亲按最高标准悉心培养,即便长在田庄,所学所习也从不懈怠,而黄舒窈本人更是严于律己,不论琴棋书画、姿容声仪,她自信从没有输给过旁人。

可就在今日,就是此人,却以施药之恩、救治之情,让自己永远矮了一头,在对方面前再也端不起那身傲骨。

此前母亲总说“女子当以才事人,以色侍君”,并称这是她在十余年独守空房的日子里悟出的真谛。

但眼前之人,虽是一介区区女医,却能凭那手“不入流”的技艺得到刺史大人的嘉奖,还一次又一次地在危急时刻对自己施以援手,更衬得她精心雕琢十余年的“完美”是如此的虚浮可笑。

难道是母亲错了吗?

黄舒窈被这个念头惊得一身冷汗,当即在心底喝止了自己的荒谬想法。

不!

世间千千万万的夫人女郎,又有谁人不是如此?

相夫教子,乃是女娘家安身立命的正道!

她下意识地打量着江楚禾,试图遵循旧日纲常去评判对方价值几何:此人抛头露面,以杂术谋生,虽能博得些许虚名,却终究是失了清贵,试问哪家高门大户愿求娶女医为妇?

纵有一时风光,将来却未必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归宿!

如此想来,黄舒窈心中果真好受不少,她起身将略显凌乱的裙摆稍加抚平,又挺直脊背继续审视起对方的外貌来。

江楚禾生了个高挑丰满的身板,但看在她的眼中,却未免不够轻盈窈窕;而那副眉眼虽娇美浓丽,却半点脂粉也无,在她看来终究还是不够精致。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又被另一个想法迅速压下:此人不施粉黛都有如此颜色,若稍通妆扮之术,那岂不是……

挫败感再度袭来,黄舒窈攥起拳头。

“告辞了。”

她匆忙说道,也不等对方回话,便已径自迈开脚步,试图逃离此处。

然而脚下刚一用力,刚才被正骨归位的脚踝就传来一阵酸胀刺痛,黄舒窈身形一晃,险些再度跌倒。

“小心!”江楚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对方,“现下气血未通,筋脉尚弱,最忌贸然用力,黄娘子近日还是缓行静养为上。”

可恶!又被她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黄舒窈脸颊微热,强行挣开身旁那人的手,“我知晓了,多谢提醒。”

“不必客气。”江楚禾看出她有些别扭,却无意点破,只道:“此处到副亭尚有一段距离,黄娘子行走不便,我搀你一程可好?”

“不用!”黄舒窈几乎是立刻拒绝,因过于急切的缘故,连声音都有一些尖锐,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放缓语气,却仍未松口:“我自己慢慢走就好,你不必费心。”

说罢,她赌气似地大步离开。

可上天似乎有意同她作对一般,在黄舒窈强撑着走出几步后,一股熟悉的绞痛突然从胃部窜起,令她眼前一黑,脚下也不受控地磕绊起来。

“小心!”

江楚禾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对方,这才发现,那双纤细玉臂正不住地打着寒战。

“你别逞强了,快说,还有哪里不舒服?”

黄舒窈疼得说不出话,她只想挣脱对方的束缚,却又浑身虚软无力,只得依靠这点力量才能站直身体。

正在两人拉锯之时,一个熟悉的清脆嗓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眼下的僵局。

“娘子!您怎么自己出来了?诶?江娘子?”

江楚禾抬头看去。

来人正是阿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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