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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星怔了怔,“一包就好了。”
他还在英国留学时,每年回江市都会来这里买烟。两包是在这边抽的,剩下那一条会带走,带着一起出国。
他只买同一款烟,人长得又显眼。所以老板就记住他了。
詹星开了半小时车,来到水坝边。
他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斜斜的草地上坐着。
深夜,堤坝上只剩他一人,周围万籁俱寂,偶有虫鸣,远处时不时传来车辆经过的声音。
他从烟盒里抖出那最后一根白色细烟,咬在齿间,用打火机点燃。
冰凉的薄荷像一条尖锐长直的细线,从他的喉间往下滑去,渗透他的皮肤骨骼和血液。
他从唇边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看着白烟消散在夜色中。眼前静默流淌而过的深色河流,上面闪着微光粼波。
他刚开始在伦敦上学时,要面临新的环境新的课题,他应接不暇。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想林东晴。他那段时间觉得,他们分手是正确的,因为他真的太忙了,他的精力很有限。
适应了新的生活节奏后,他逐渐地觉得越来越孤独。
晚上开始疯狂地梦到林东晴。他陷入回忆之中,脑海里全是那张挥之不去的脸。思念汹涌而至,越叠越深。他只能拼命让自己忙碌起来,让自己没有空闲时间去想他。
有一年回国,他突然有冲动想去云南。
可是去见完之后呢,他又得回去上学,又要重蹈覆辙之前的痛苦吗。而且对方想见他吗,他之前把话说得那么决绝。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过了这么几年,说不定林东晴早就忘了。
之后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是这样独自抽着烟,想着同一张脸,排解着自己的情绪。
这烟真的跟你好像啊。
薄荷味的烟草流过我的肺,我的四肢,我的胸腔,我的大脑,就好像你住在我的身体里一样,到处都是你。
他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
林东晴今年32岁了。这个年纪,会结婚很正常,有小孩也很正常。
他跟我不过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旅行,谈了半年不到的恋爱。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他应该讨厌我,没有理由还惦念着我。一切的难过,悔意,孤寂,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等我抽完这包烟,我就不要再想你了。
圣火广场的夜空上,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拉回詹星的思绪。
詹星回头望去,烟火绚烂璀璨。
已经十点了吗?他想起来六年前的这个时候,林东晴正在紧紧地抱着他。
熟悉的刺痛感攥住了心脏。他下意识把手放到胸口处,摸到了他用银链串起,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银戒指。
得找个时间,将它还给林东晴——
作者有话说:有人使坏,都是误会[眼镜]
第64章兹莫格尼
清晨时分,詹星推开房间的窗户,云关古城清新凛冽的空气从梨花木窗框外涌入,冲进他的鼻腔中。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好熟悉的味道。
他在这几年的时光里,时常想念。
他房间的窗户外面,对着一颗蓝花楹树。蓝花楹是开在初夏时节的花,现在是盛夏,花已尽然凋落,只剩下些枯枝,连叶子都没有。
但詹星觉得这棵树这样很美,纤细凌乱的树枝向着天空肆意生长,像一颗心脏,上面布满纵横的血管。想找个空闲时间将它画下来。
他走到洗手台,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地伸手捻了捻耳后的发尾。浓郁的黑色,衬得他的面容有些苍白。
银色的戒指项链盘旋在他的手心。该放在哪里好呢,包里?口袋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全,最后还是决定戴回脖子上。他将项链从衣领处收进去,贴着自己胸口的皮肤。
这次的考察团队成员中,有四位带队的老师,还有十多个学生。一行人住在云关古城旁的一家中大型酒店里。这是一家近几年新开业的酒店,至少詹星以前从没见过它。
“詹老师,早上好。”走廊上路过的学生扬着朝气蓬勃的脸,向他打着招呼。
“早。”
他们在酒店的餐厅里吃早餐,几位老师坐在一桌。
詹星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米线,是他在云南最常吃也最喜欢的食物。他忽然想起昆明那家过桥米线,他觉得那家最好吃,一直很怀念那个味道。
杨思卉坐在他的旁边,瞄了他两眼后,低声说:“詹老师,你这两天的脸色都很憔悴啊,你可能是水土不服,要去附近的社区医院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