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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钱玉兰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呼吸还算平稳。
宋平生心中定了定,抱起钱玉兰准备回家备马车,快到院门口时脚步突然顿住,转身去宋茂山屋子瞧了一眼。
然后他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中双眼圆睁,却了无生机的宋茂山——
宋茂山他死了。
宋平东夫妻赶回来已经是下午申时,此时宋家院子里并没有外人,因为宋平生并未将消息传出去。
宋平东甫一进堂屋便见钱玉兰头上缠着厚厚布条,脸和嘴唇都没有任何血色,她虚软地靠在竹椅背上,两眼无神,只有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宋平东喘着粗气走过来,见堂屋所有人神色凝重,他的心不住往下沉。
“平生,家里到底发生啥事了?还有娘,你这头怎么破的,没大碍吧?”
钱玉兰陷入自己的思绪,神情呆呆的,对于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宋平东看着心里微沉,只能将目光投向宋平生。
宋平生清润的眼眸泛着冷光,言简意赅说道:“宋平文跑了,是他踢伤了娘,娘头破了,大夫看了没有大碍。只是……宋茂山没了,他藏在地底下的箱子也没了。”
宋平东脑子木了一下,半天没想明白没了是什么意思,可是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难看之极。
这几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实在太震撼,他甚至不知道该又何反应,半张着嘴,可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还好宋平东听说家中出事,所以让罗氏直接回屋,不然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
宋平生看在眼里,轻抿唇角,说道:“大哥,你坐下歇息一会儿,咱们待会再说。”
宋平东木偶人一般被宋平生摁坐在长凳上,神情迷惘怔愣。
在此之前,他对宋平文这个幺弟倍感失望,但还是残存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今日他对亲娘都下得去狠手,宋平东那点子幻想一下子破灭得干干净净!
更何况宋平文还气死亲爹,抢了打劫来的赃款,这是一个人能干的事么?
虽说宋茂山为人不行,但是对宋平文从没亏欠什么,他竟然也能丧心病狂至此?
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对于宋茂山,自从宋茂山瘫痪后,宋平东几乎没进过屋子看过他,因为母亲,因为兄弟姐妹受过的苦难,他恨他!
可此时此刻,他骤然听闻自己恨的那个人就这样死了?他心里发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堂屋陷入一阵沉寂。
宋平生与姚三春看了一眼,回头语气平缓地道:“我跟姚姚讨论过,我们都觉得宋平文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瓦沟镇,因为他恨婉儿,肯定会找机会报复她。”
提到宋婉儿宋平东终于有了反应,撑着膝盖一下站起来,用破铜锣般的嗓子急忙道:“我们得快点告诉婉儿才行,万一她出门刚好碰上咋办?”
宋平生露出安抚的眼神,示意宋平东稍安勿躁:“中午姚姚已经写了封信让人送去郭家,咱们暂时不用担心婉儿那边。”
他眼神落在钱玉兰身上,顿了顿道:“我觉得咱们需要考虑的是,到底怎么处理宋平文?他已经破罐子破摔,我们再劝也是无用。如果这回把他抓回来,难不成要关他一辈子?再者说,如果他再逃跑一次,到时候他不一定对娘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我甚至猜测,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对我们下手!”
宋平东脸色暗了暗,越加凝重,他动了动嘴唇,望着地面喃喃道:“不会……吧?”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接着道:“那我们该咋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他怎么说,也姓宋……”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从头到尾沉默不语的钱玉兰突然有了动作,她抬起一双通红而复杂纠结的眼,起皮的唇瓣动了动,说话声音变了调,说出的话却令人十足的震惊。
“从今以后,我就当没有宋平文这个儿子!”
“以后他是好是歹,发财还是要饭,我都不会管!”
衣袖下面,钱玉兰两只手都在颤抖。
“娘?!”宋平东声音撕破喉咙,满脸的不敢置信。
姚三春夫妻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脾气温和的钱玉兰口中说出。
钱玉兰闭了闭眼,再睁眼眼中除了悲凉、痛心,同时还有一抹深藏的恐惧。
“这人不是我儿子,他是土匪宋茂山的儿子!我才不会生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害亲妹妹,瞧不起兄弟,动手打亲娘,气死亲爹?他就是土匪的儿子,他没有心的!以后,以后还不知道他会干出啥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害多少人,就像宋茂山那样……不停地害人……”
她目光虚虚地落在堂屋一根柱子上,眼中没有一丝神采,一张脸一点人色都无,嘴里不停念叨着,样子都有些魔怔了。
宋平东担忧不已,两步跨过去摇钱玉兰,其他人跟着迅速聚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