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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分离的声音令人作呕,直到那颗承载着无数记忆的眼球躺在我的掌心。
我颤抖着,看向水中的倒影。倒影的右眼变成了一个空洞,滚烫的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脸颊落下,滴在水中。
所有轮回,所有死亡,所有绝望的时刻,像一幅无限展开的画卷。画卷的尽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祂。真正的祂。内莫修斯一直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一切。
路西法喃喃道,跪倒在地,“我恨你。”
“为什么?”路西法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被无数次轮回磨去了棱角,“您说过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为何当我向您献上我的心,却换来这样的惩罚?”
他看着掌心那枚不再映照任何光辉的眼球,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种感觉”
路西法,真的疯了。
清醒地疯了。
既然反抗无效,祈求无用,死亡不被允许,那么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
扮演。
或许是祂的慈悲,从那以后,路西法的右眼就保持着这个被挖出的空洞模样。在每个轮回开始时,它也不会复原。这是唯一跟随着他的、真实的伤痕,是他对自己,也是对这场无尽戏剧的永恒诅咒。
从此,他将这一切,天国的光辉,弟弟妹妹的鲜活,神座的冰冷,无尽的轮回,所有的爱恨痴狂,都当作了一场宏大、残酷、却又无聊透顶的戏剧。
而他,是唯一清醒的、被迫坐在第一排、永不散场的观众。
也是唯一的演员。
看着弟弟妹妹们又一次因为那可笑的预言聚集,剑拔弩张。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没有痛哭。
斜倚在廊柱之后,静静地看着。脸上,甚至带着扭曲的笑容。
戏剧的高潮要到了。演员们依旧卖力。而唯一的观众,也已就位。
他轻轻抬手,对着那即将发生的惨剧,对着那御座上光芒万丈的傀儡,对着这该死的、循环的命运,微微致意。
“演出开始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彻底疯癫后的平静。
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他出席着一场永不落幕,也永无变化的戏剧。
唯一的真实,是他右眼的空洞。
此后再无晨昏问,唯余晓星缀他坟。
路西法曾是戏中的主角,挣扎、痛苦、呐喊、祈求。现在,他是唯一的观众。
圣殿中的光芒依旧,却不再温暖。路西法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存在。祂的面容笼罩在耀眼的光辉中,他再也看不清那曾经令他心跳加速的轮廓。
神座上的人形没有回应,祂重复着早已设定好的台词:“路西法,直到最后一片羽翼落下,最后一声祈祷消失。”
路西法知道,只要傀儡还在宝座上,只要这个轮回的机制还在运行,就永无解脱之日。
路西法会继续这样“演”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所有的星辰都熄灭,直到灵魂连同记忆都磨损成虚无的尘埃。
或许在无法预料的轮回里,会出现一个真正的“变量”,能打破这绝望循环的,但那是多么渺茫的希望啊。
如果毁灭不是终点,如果痛苦永无止境,那么唯一的解脱,或许就是彻底的漠然。
让那程序自己运行去吧。
此刻,帷幕再次升起。
路西法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扬起一个练习了无数次的、恰到好处地混合着傲慢与慵懒的笑容,走向圣殿。
戏,还要继续演。
路西法已决心漠然,将自己封闭在千万次轮回积累的绝望死寂之中。然而,一个微小的变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了涟漪。
一个名为陆渊的贝希摩斯实验体。
起初,路西法并未在意。轮回中总有无数微不足道的尘埃。但很快,他发现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