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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布涅试探性地问。
“去查三件事。”玛门的声音彻底冷下来,“第一,最近谁接触过地下室;第二,别西卜那个混蛋躲哪去了;第三”他踢了踢脚下焦黑的法阵残迹,“查查这种上古阵法需要什么材料,尤其是容器载体。”
布涅低头领命。
“看来利维坦有得忙了。”玛门愉快地转身,“他近期会回海地司,我们去拜访一下他,如何?”
布涅咽了口唾沫:“如果他不想见我们?”
黄金手杖“咔嗒”点地:“那就告诉他们”玛门的笑容扩大,“讨债的来了。”
陆渊刚踏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赛尔站在大厅,神色落寞。这位首席秘书长罕见地没穿制服,一袭黑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赛尔听到脚步声,起身行礼,“陛下。”
利维坦在门口停顿了半秒。
陆渊识趣地点头:“我先回房。”
没有道别,甚至没有眼神交汇。
利维坦径直与塞尔擦肩而过,后者立刻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书房。
“咔哒”,房门轻轻关上。陆渊看了看自己结疤的伤口,心中郁闷,‘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书房里亮了灯,塞尔单膝跪地,将信函平举过头顶:“今晨收到的,是父亲,他撑不过今夜了。”
利维坦挑开信封,羊皮纸上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请允许我的自私,陛下,臣想在临终前在见您一面。’
塞尔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凌乱地垂在眼前,“他想见您最后一面。”
利维坦收起信函,“走吧。”
海地司和人类临海城市没有不同。传送阵的光散去,他们站在赛尔父亲的房间外,赛尔推开房门。
老恶魔躺在床上,皮肤几乎透明,能看见蓝色血管。
利维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老恶魔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陛下”他挣扎着行礼,被利维坦按住肩膀。
“省点力气。”利维坦把怀表塞进他枯枝般的手中。
老恶魔笑起来时,露出残缺的尖牙:“真遗憾啊”
“千年的朝夕,我穷尽一生见证,它从炽烈落向平淡,终至寂灭。独行长路,不过是为懂它——何其短暂。”
“陛下”老恶魔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雾,“您还记得第一次来地狱时,见到的景象吗?”
利维坦沉默着。
那时的地狱没有王座,只有永不停歇的嘶吼与厮杀。
老恶魔,“那时候的地狱,连风都是锋利的刀。”
“您刚被贬入地狱的那天,熔岩海上的出现了最耀眼的星。”
利维坦所经过的地方,岩浆冻结成漆黑的镜面,倒映着天上的血亮。
远处,瘦削的恶魔正弯腰捡拾发光的残骸,察觉到视线后,他抬起头便看见了利维坦,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视。
“您站在那,像误入地狱的天使。”老恶魔咳嗽着笑起来,“而我正忙着把那些会发光的尸骸装进玻璃瓶。”
塞尔站在阴影里,看见利维坦的指节微微发白。
“那时候您问我,‘这些有什么用’。”老人艰难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摇晃的动作,“我说‘等它们腐烂了,就能把星星装进瓶子里’。”
房间里突然响起液体滴落的声音。塞尔低头,发现是油灯在流泪。
利维坦沉默了很久。
“你骗了我。”利维坦终于开口,“那些瓶子后来全都碎了。”
老恶魔的瞳孔已经扩散,却仍固执地望向利维坦:“陛下还记得,是臣的错。”
“陛下”老人颤巍巍举起手,“陪老臣去街上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