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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偶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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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一本正经地这样说,纪枫反倒笑了出来。

阿烛从小就在山上长大,这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这孩子整日都是一副坐在轮椅上的孱弱样子,连站起来都费劲,还能杀人?别说笑了。

“那你说说吧,阿烛是如何杀死你的父亲的?”他对着岑霜剑问道。

“他先是杀了我的姑姑,爹爹寻了他十年,从腊尔山一路向北寻到长安,在渡灞河时不幸落水身亡,我记得清清楚楚。”岑霜剑道。

纪枫冷冷一笑,道:“你这话说得岂不是在自相矛盾?既然你父亲是在灞河溺水而亡,为何要说阿烛害死了他?这事和阿烛根本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岑霜剑忽然大声,粗狂的嗓音震动山野,连纪枫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一怔。

他侧头瞟了眼破屋的方向,在这里,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屋檐上破损的瓦片,阿烛大抵能听到这儿的对话。

“我爹爹是因为去找姑姑的下落,才会溺水身亡,而我的姑姑,就是被那个小恶鬼杀死的!”岑霜剑咬牙道。

“胡说八道!我亲眼看着阿烛长大,他从未离开过骊山半步,更别提他的腿根本站不起来,他怎么可能杀死你的姑姑?”纪枫道。

岑霜剑冷笑了下,说道:“纪师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凭什么笃定叶烛他从未站起来过?”

“阿烛是先天不足,又不肯好好练功,怎么可能站得起来?你姑姑早已过逝多年,你难道觉得她会被一个不到三岁的孩童杀死?”纪枫质疑道。

岑霜剑的眼眸一眯,反问道:“你如何知道他杀死我姑姑时不到三岁?”

“你是四年前来的骊山,你又说父亲死前已经寻找妹妹十年。如此推算下来,你姑姑过逝已是十四年前的事,我这样推断,还算合理吧?”纪枫道。

岑霜剑冷哼了声,道:“你这样偏袒他,我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岑霜剑可对天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假。恶人就是恶人,你愿意护着恶人,日后必有报应!”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枫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拾起落在地上的几只水桶,往叶烛的屋子走去。

“阿烛,方才岑师弟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他是个笨人,最喜欢钻牛角尖,也不知是道听途说了什么消息,非把他姑姑的死赖在你头上。等过几日他气消了,我再去好好问问他……”

纪枫说着,推开了小屋虚掩的门。低矮的屋子里头空无一人,一张轮椅面对着门口,端端正正放着。

他张大了嘴,手里的木桶七零八落倾倒在地,清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阿烛居然不见了,是什么时候?难道是有人趁着方才自己和岑霜剑争吵,掳走了阿烛?

纪枫的心从未跳地这么快,哪怕先前被叶烛在床上“暗杀”,他也没如此慌张过。

他扭头冲出破屋,三两下飞上一处高崖,四下张望,郁郁葱葱的树木将蜿蜒曲折的山道遮挡地严严实实,树上什么人都没有,连鸟的影子也看不到。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我分明知道昨天夜里有人暗中接近阿烛,怎么还如此掉以轻心,让阿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纪枫握紧双拳,指甲在掌心掐出数道月牙状的血痕。

他只好又从山崖上跃下,想着先回前山,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纪莫及,一齐想想救回阿烛办法。

没走两步,湿透的鞋子便被溅上尘土,将雪白的布面染成一块块污浊的黄灰色。

纪枫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样子,但事态紧急,他只能忍着心里的烦躁。

可越是假装不在意,心里反倒越加记挂,他一边快跑,余光止不住地往地上瞟。

他忽地停下了,注视着自己脚边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形小坑。

小坑不止一个,前面也有,后面也有。左脚外侧有一个,右脚外侧也有一个,左右各成一列,分布在这道人踩出来的黄土小路上,和人的步伐差不多间隔。

……这难道是阿烛留下的?纪枫难以置信地想着。

骊山一条隐蔽的小道上,叶烛靠着一块山石,缓缓坐下。

他的衣服全破了,到处是长长短短的豁口,上头挂满了泥巴、树叶和草籽。

他将肩下的拐杖卸下,解开捆在拐杖上的腿,揉了揉。

这里距离他住的小屋已有数百步路,在不小心从坡上滚下来之前,他也没想过自己能“走”得这么快。

自打昨夜见过梁枢,他整夜没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骊山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他已分不清自己看到的究竟是前世的记忆,还是现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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