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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萧关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赢州百姓的笑脸,闪过中江流民的惨状,闪过太子重伤的模样,还有黛贵妃抱着皇孙时担忧的眼神。

沉默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纠结尽数褪去,只剩下坚定,“我想让百姓平安喜乐,想让大梁有盛世太平,不是用牺牲换来的太平,是所有人都能安稳活下去的太平。”

“那就够了。”明几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密旨的计划虽看似周全,却失了民心根本。我们可以不按兵不动,但也不能贸然出兵,我们可以先带着神武军精锐,以其他名义进入中江,既不违背保存主力的原则,又能护住那些还在抵抗的城池,减少百姓伤亡。”

他顿了顿,继续道,“同时,让人再深入打探乱贼背后的势力,确认到底同谁有关。”

雁萧关看着明几许,眼中的迷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你说得对,与其坐视中江沦陷,不如主动出击,护住一方百姓。这样既不算浪费兵力,还能在中江建立根基,后续再看天都情势,若是乱贼当真出兵天都,我们也能名正言顺举兵。”

“就是,该以什么名义去中江?”雁萧关真诚地看着明几许问。

第284章

明几许闻言,目光一转落在外间桌面一盘零嘴上,那是一盘晾晒好的红薯干,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转头看向雁萧关,“以送红薯种为名。”

“送红薯种?”雁萧关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这与出兵中江有何关联。

“你忘了?”明几许笑着提醒,“去年我们在赢州试种红薯,产量极高,耐旱易活,即便在贫瘠土地上也能生长。如今中江遭乱贼侵扰,高门大户或亡或逃,他们名下良田因战事大多荒芜,再过些时日,怕是要闹粮荒。”

“这几座城坚守数月,粮草定然紧缺。我们带着几个人护送带着红薯种的商队,不就能名正言顺进入中江。”他起身走到书架旁,取出一张中江舆图,在上面圈出几处仍在抵抗乱贼的城池,“毕竟送粮种是惠及百姓的事,他们挑不出错处。”

雁萧关凑近舆图,看着那些被圈出的城池,眼中渐渐有了光彩,“且护送粮种时,还能暗中与守城官员联络,摸清城内兵力与粮草情况,趁乱帮他们加固城防、抵御乱贼。”

“正是如此。”明几许点头,指尖点在舆图上的青城,“青城是官郡守驻守之地,也会是我们最先联系上的抵抗力量。我们先将第一批红薯种送到青城,后续再往其他城池输送。这样一来,不仅能护住百姓,还能让中江百姓知道,赢州始终在帮他们,为我们后续举兵赢得民心。”

雁萧关豁然开朗,伸手拍了拍明几许的肩膀,“还是你想得周全,用送红薯种这个由头,既避开了擅动兵力的嫌疑,又能实实在在帮到中江百姓,还能为后续计划铺路,一举三得。”

“不止这些。”明几许补充道,“我们还能让护送粮种的士兵,沿途记录乱贼的布防与行军路线,摸清他们的兵力分布。另外,让种大夫带着几名医工一同前往,以送医入乡为名,深入村镇,打探乱贼背后的势力与动向,毕竟医工走街串巷,不易引起怀疑。”

雁萧关看着明几许,眼中满是信服,“好,就按你说的办。”

明几许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窗外夜色渐浓,可两人心中的方向却愈发清晰。

出发前,雁萧关特意叮嘱吴文元照顾好仍昏睡的太子,又转向黛贵妃,温声宽慰她在王府安心住下,府中事务有瑞宁打理,无需她操劳。

黛贵妃握着他的手,反复叮嘱“万事小心”,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雁萧关一一应下,才与明几许转身登上前往中江的船。

船缓缓驶离码头,雁萧关与明几许并肩立在船头,海风卷起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岸边黛贵妃含泪的身影渐渐变小、模糊,最后彻底融进远方的暮色里。

雁萧关望着那片消失的轮廓,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明几许察觉到他的紧绷,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一壶温热的茶水,“放心,赢州不会出事的。”

雁萧关接过茶,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心中的牵挂稍稍平复。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素色长衫,又扫过甲板上的景象。

神武军大多换上了水手或商贩的短打,三三两两聚在角落整理货物,粗布包裹的红薯种堆得整整齐齐,外面印着“赢州粮行”的红漆字样,与真正的商队别无二致。

唯有十个亲兵仍穿着轻便军甲,守在船舱外,看似随意地擦拭着腰间的短刀,实则目光锐利地留意着江面动静。

“这样的装扮,任谁看了,都只会当我们是寻常商户赶路。”他偏头对明几许笑道。

明几许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海面。

船行三日,顺利进入中江水域。

越往内走,沿途的景象越显萧条,岸边的村镇大多断壁残垣,烧焦的房梁歪歪斜斜地架在废墟上,偶尔能看到几个流民蜷缩在破屋角落,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地望着江面。

原本繁忙的渡口空无一人,只有几只破旧的小船搁浅在滩涂上,船底结着厚厚的淤泥,透着一股死寂。

雁萧关看着这一切,眉头渐渐拧成一团,心中的沉重愈发浓烈,“之前只听程家人说中江乱,却没想到乱到了这个地步,百姓连个安稳住处都没有。”

明几许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开口,远处村落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还夹杂着茅草燃烧的噼啪声。

两人脸色骤变,快步登上岸,拨开岸边的树丛望去。

只见百来个乱贼手持刀枪,正围着一处不大的村落肆虐,茅草屋的屋顶已被点燃,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几个老妇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怀里的粮袋哀求,却被乱贼一脚踹翻在地,粮袋被扯开,糙米撒了一地。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吓得哇哇大哭,扑向被踹倒的老妇,却被乱贼粗鲁地推倒,额头磕在石头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不是说这些乱贼只针对高门大户吗?”雁萧关眼底瞬间燃起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原来私底下,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肯放过。”

他话音未落,腰间长刀已“唰”地出鞘,“不过百来个乱贼,随我杀。”

话音刚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出手带着雷霆之势,为首的乱贼正弯腰去抢孩童身上的长命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雁萧关一刀刺穿胸膛,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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