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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虽有些重量,也抵不住这沉甸甸的一撞,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哗啦一声翻到地上。
眠山月翅膀渐渐僵硬,身体止不住往下落,最终停在了凄凄惨惨的小花旁边,眼神由震惊逐渐变成心虚,乌溜溜的小眼睛直往雁萧关瞧。
这木盒是雁萧关某一日带回来的,很随意地放在窗台,等掀开盒盖,才让人看清里面居然长着一株小小的植物。
无人浇水施肥,却也长得生机勃勃,雁萧关没有吩咐怎么处置,其他人也不敢擅动,只得放任它自由生长。
眠山月与雁萧关住在一起,曾数次撞见雁萧关无意瞥向小花的视线,看不出眼神有什么不同,不过它虽是个心大的,却只觉雁萧关很重视这株弱不禁风的植物。
现在却被它撞翻了,眠山月眨眨眼,可怜兮兮地讨饶:“宿主,我不是故意的。”
雁萧关并没有如眠山月所想怨怪它,语气甚至是平淡的:“没事,随处可见的小东西,死了也无碍。”
话虽如此,他脚步却已走了过来,蹲下身看了看植物的情况,本就脆弱的花茎已彻底折断,花瓣七零八落散在一旁,显然是救不活了。
雁萧关眉梢微微一跳,看来他真是没有养花养草的能耐,心里似是在惋惜,动作却不由分说,一把拿起木盒就想给地上的植物收尸,扔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泥土翻落,木盒没有装东西时显得轻飘飘的,眠山月见他真没有怪罪的意思,屁颠颠就要上去帮忙,也好将功补过,只是等它好不容易将散落的泥土扫在一起,却一直没见雁萧关过来。
它转过身,就见雁萧关动作到一半,此时正眼神奇异地看着木盒。
不对劲,木盒方一入手,雁萧关心里便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之感,他本以为是错觉,可等他晃了晃木盒后,手里却清晰地传来东西滑动的细微摩擦感。
一种将要有什么发生的预感蓦地出现,雁萧关心头一动,三下五除二将木盒拆开。
蓦地,雁萧关的动作顿住,木盒居然当真另有玄机。
盒底的夹层中静静躺着一张纸,为了将其完整塞进夹层小小的缝隙中,纸被叠了起来,这些时日一直在木盒的夹层里,被泥土里的水汽润泽,纸张上的墨迹边缘晕染开,如一朵朵墨梅绽放。
好在其上的字迹尚算清晰。
雁萧关心中预感越来越强烈,不顾眠山月跳到他面前用疑惑的目光询问他,他将纸张展开,随即瞳孔紧缩。
陆从南紧赶慢赶还是比雁萧关晚了许久,方一进门便看见雁萧关徐徐吐出一口气,指尖却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他迅疾起身,一把抓住眠山月狠狠亲了两口,随后逮着陆从南出了门。
被他亲过就丢的眠山月怔愣许久,见两人人影都快消失不见,连忙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陆从南满脸疑惑:“殿下,什么事这么急?”
雁萧关虽竭力平静,面上喜色却根本难以掩饰:“去仓房!”
郡府仓房不像一早时那么空空荡荡,药铺老板生怕雁萧关再请他们来郡府做客,回去后立即便将药材送过来了。
雁萧关没有管堆叠在一处的诸多药箱,径自走到明几许落下的药材旁。
才分装好准备送去天坑的药箱全被掀开,就着火把摇曳的火光,雁萧关挨个比对,待最后一箱药材也比对完后,他缓缓起身,长出一口气:“青城患病百姓有救了。”
衣衫都没理好的孙起元得到消息匆忙赶来,才进门便听闻此言,当即满脸不可思议,跌跌撞撞过来:“当……当真?”
雁萧关头也不回:“试试便可知晓。”
他不着痕迹地将药方塞进怀中,他对这份药方并不是没有怀疑,最终却还是打算试一试,明几许坑了他这么多次,他不在乎再上一次当。
可他若是将药方的来源告知于郡府官员,被明几许坑地一穷二白的众官员定然不会信任,甚至会怀疑这药方是个陷阱。
等他们争论出个结果来,不知又得耽误多少时间。
当然,雁萧关也没准备没头没脑直接抓个青城百姓试药,药方到底对不对症,还需专业医者判断。
此时没有比种大夫更适合的人了。
弯弯的月牙半挂在空中,在水波中投下朦胧的光影,船只在一望无垠的水面上前行,船头破开夜空,船底传来的水声听起来有种无边的孤寂感。
绿秧打了个哆嗦,觉得伸手可及的夜空就像是要直直压下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直到望见船头的背影,她才回过神,连忙摇摇头将脑里的画面甩出去,捧着披风走到明几许身边:“少主,风大天寒,莫着凉了。”
明几许没有拒绝,绿秧并不知道,就算将他丢在冰天雪地里,他也不会轻易冻死,他早已习惯寒冷,甚至与寒冷共生。
绿秧见他的身体裹在披风中,看着不像是被风轻易便能吹折的模样,心里却还是不放心:“少主,进船舱吧。”
抬头看了一眼月牙,明几许笑了笑,下颌在流畅的脖颈线条间投下一抹阴影:“还有几日到顺州附近?”
尽管日日在明几许身边,绿秧还是被明几许的脸冲击地眼也不眨,呆呆道:“应该……应该还有几日。”
“是吗?”明几许垂下眼,掩住眼中神色。
绿秧偏着头想了想,还是捉摸不清他的意思,犹豫着道:“少主不是说不去顺州吗?不然我去同吴伯说一声,让他转往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