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人将军终再见 小荷终成小荷小姐(第5页)
穿着红衣艳服的女子还在轻轻摆动的纤腰,苏小荷仔细一看,才猛然发现,她身上的这件舞服,不是普通的裙子,竟然是双月衣裳。
想不到,她与月楼钰静的一个点子,竟然流行程度能传到付文国来,苏小荷低头轻轻苦笑,随即又换上了开心的笑容,她抬起头,朝着前面跳舞的女子万福:“小女苏小荷,参见--”苏小荷的话还没说完,前面一直背对着她的女子一个交错脚,飘然转身。
她红艳的衣裳扫过苏小荷的脸再慢慢落下,乌黑的头发跟着擦过苏小荷的衣裳,苏小荷错愕地抬眼望着面前的人,这是一张妖媚的脸,浓厚的眼线伴着红色眼影上挑至眉后,鲜红的裂唇旁勾勒着金色的鲜花正放开。
女子轻轻挑唇,微微开口:“苏小荷,几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她微微眯眼,眼角都是风情万种。
苏小荷愣住了,她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月楼......钰静?”她顿了顿,又是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下来,“月楼钰静,当真是你。”
月楼钰静一收裙袖:“苏小荷,别来无恙啊。”
苏小荷真心是没有想到,席易王子即将要迎娶的新王妃,竟然会是月楼钰静。但是话又说回来,月楼钰静与平安公主一同嫁入付文国王宫,自从平安公主在城墙上一跳而终,月楼钰静便作为侍女待在了付文国王宫。
只是月楼钰静本该是作为付文王的侍女跟随在付文王左右伺候,只是最后被席易王子讨了去当贴身侍女。知道这事的时候,苏小荷还心想,席易王子讨了月楼钰静,是不是也有一点因为她曾是平安公主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席易王子见到她,多少可以看到一点平安公主的影子,而付文王之所以是问都不问便将月楼钰静送了出去,不过是因为平安公主在付文王的心里也不过只是一个美艳玩物罢了,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感。
月楼钰静命人在后花园的桃花树之下,摆了一桌酒席,只有她与苏小荷两人,她端起酒杯,朝着苏小荷敬了一口:“苏小荷你就不恨我吗?”她道,“本来今日与你坐在这里的,不该是我,而该是平安公主。只是她已然逝世,而平安公主的死,也与我脱不了干系的。”月楼钰静说着,声音很是平静。
苏小荷回头看着她,轻轻一笑:“是啊,我本该恨你的,可是为什么我不恨呢?”她反问自己,顿了顿,“月楼钰静,或者我是怨你,或者我是鄙视你,但是我不会恨你。”她道,“你我都知,平安公主腹中孩儿,是席易王子的;你我也知,以平安公主的性子,是不可能让席易王子知道这个真相的;你我还知,平安公主最终也是不可能嫁于席易王子的。”苏小荷说着,苦笑一下,一口喝下杯中酒,“月楼钰静啊月楼钰静,平安公主的死,不怪你,你的作用,不过是加速了她走向死亡的脚步罢了。”
苏小荷的视线盯在了旁边的这一株桃花树之上,几月不见,它又长得茂盛艳丽了,月楼钰静的视线顺着苏小荷的目光落在了这株桃花树之上,月楼钰静突然开口:“苏小荷,你可知平安公主为何要嫁给付文王吗?”
“为什么?”苏小荷一挑眉,“我记得她曾说过,说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嫁于付文王为妻,只是奇怪,她分明喜欢的、爱上的是席易王子。”
月楼钰静一听,放下手中酒杯:“这话我倒是知道。”她说着,苏小荷好奇地回头,月楼钰静轻轻抿了抿嘴,“平安公主与我说过,说她初见席易王子是,还是在小时候,在桃花树下,席易王子三招之内打落她手中的剑,她不服,问席易王子是谁,那时候,席易王子笑着答她‘我是付文国付文王’。”
苏小荷一愣,回过神来:“所以说,席易王子当时是骗了平安公主的?”
月楼钰静点点头:“平安公主是知道那段日子有付文国的贵宾要来,只是她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就是付文王,那时候,她还在想,怎么自家离国的父皇离皇比自己大上几轮,而人家付文国的付文王,便才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呢?”
苏小荷突然就想起了曾经,在平安公主长大后的那一次再见到席易王子,她与席易王子同出游,站在桃花树下,一脸惆怅伤感的表情:“苏啸夏,你可知,他还是骗了我。”那时候的苏小荷还并不知道平安公主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之后,当平安公主穿上一袭红衣,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说要嫁给付文王时,脸上的笑容看似喜悦,却透着无比的绝望:“苏啸夏,你可知,我从小的愿望,便是嫁于付文王为妃。”
苏小荷突然就明了了不少,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这桃花树杆,就像是最后在平安公主如鸟儿般跳下城墙时,她抱起身体渐渐冰冷的平安公主,手指轻划过平安公主带血的脸般。
平安公主此生如此爱桃花,也就让她死后长眠与这桃花树之下吧。苏小荷心想着,举杯敬了这桃花树一杯酒。
而后来,苏小荷在半醉半醒间,曾问过月楼钰静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月楼钰静爱不爱席易王子。
月楼钰静半眯着眼,轻轻一笑:“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我只知道我最好不过是能嫁给他,我只不过是努力去得到最好的罢了。”
苏小荷点点头,她知道月楼钰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且爱与不爱又如何?她抠门自问,她爱程天阳吗?苏小荷也跟着摇摇头,爱不爱有那么重要吗?只要知道谁是适合的,心甘情愿嫁给了对方,便好了。
那第二个问题,苏小荷问的:“月楼钰静,紫荆郡主,是不是你害死的?”
月楼钰静眯着眼看着桃花树旁的井,然后摇摇头:“不是。”她道,声音坚定,“她不是我害的。是她好奇席易王子为何整日都要往后花园跑,她好奇这颗桃花树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一直抓着席易王子的心,所以她跟了过来,不料却最终跌进井里,而那时候酒醉心醉如席易王子,根本没有发现。”
月楼钰静说着轻叹一口气,苏小荷跟着闭上眼睛,她只觉得脑子有些晕得发沉,她很想睡觉,她也急急需要睡觉,所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想唤来侍女说回前椒殿,不料身后月楼钰静却喊住了她:“苏小荷。”月楼钰静道,“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可能问你一个问题?”
苏小荷耸耸肩:“你问。”
月楼钰静低敛下眼:“苏小荷,为什么你不怪我,我们计划只是让双月衣裳可以吸引到众人的视线,而最后我却好胜心急,在马奶酒之中加了蒙汗药。”她顿了顿,“我如此之作,有违道德伦理,你怎么不但不怪我,甚至再见面,连问都不问一句。”
月楼钰静说着,前面苏小荷停住了脚,她抬头看着面前,今日阳光甚好,付文国王宫的一切,明明晃晃在她眼里看着竟然是如此的不真切。她伸手五指轻张开对着阳光,阳光顺着她的手指泄下洒下一片金黄。
苏小荷只想笑,笑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笑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亦真亦假,她还想笑,笑一直以来她苏小荷都将自己放在一个被害者的位置上,她总觉得自己是无辜,却不曾亲口问过自己一句:“苏小荷,你当真如你所想的无辜吗?”
若如此说来,平安公主的死,苏小荷也脱不了干系;若如此论来,月楼钰静所言的“有违道德伦理”,难道她苏小荷就不是吗?
所以她苏小荷,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什么立场,来说她月楼钰静呢?
苏小荷无奈地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一袭红装的月楼钰静:“这套红衣很适合你。”她道,然后指了指一旁自己原先准备的那一套喜服,“我替你备着的这套,还不如你身上这套来得十分之一美艳。”她说着,然后又扭过头,朝着外头走去,“月楼钰静,下次再见,便是下月初九大好日子。这一次再见之后,世上便再无苏小荷,也再无月楼钰静,只有耶律王子的小荷小姐,与席易王子的静王妃。岁月静好,即使无琴瑟在御,也便是如此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