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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杨笛衣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歌舞声,杨笛衣心也跟着加速跳动起来,手中的托盘忽然重上许多,压得她手腕泛起微弱的酸痛。
殿门外赫然立着无数士兵,守门的查过人数,二话没说放行,杨笛衣挂念着身后的晚儿,刚准备抬头说什么,就看到晚儿也跟着自己走了进来。
那些士兵竟没有拦住她,身后殿门缓缓合上,杨笛衣一霎那的担忧和疑虑,忽然被前面声音打断。
门口太监低声催促着,“都手脚麻利些,快上菜。”
杨笛衣只得端着托盘,注意到前面人往右边桌子,杨笛衣略数了一下桌子,便朝着左边那桌走。
那里坐着的是位中年官员,不难看出两鬓已经有些花白,但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没有一丝丝毫的褶皱,正坐姿端正地望着上方。
杨笛衣低着头,将托盘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再弯着腰退下。
“辛苦。”
耳畔一道厚重的声音响起,在满场的丝竹声中异常显眼,杨笛衣一愣,微微抬起头,这是在和她说吗?
那中年官员并没有看她,但这么近的距离,除了她并无第三个人。
杨笛衣无法回他,心情复杂地抿起唇瓣,快速扫了一眼他桌上的饭菜,都是些品相正常的菜肴。
忽然,场中的乐声停下,杨笛衣心跳跟着一顿,没有了乐声,空旷的大殿针落可闻。
上方声音很轻易传下来,“儿臣恭祝父皇寿辰安泰。”
是沈怀序!杨笛衣错愕地抬起头,不可避免地察觉到身后贴上来一个人,是晚儿。
杨笛衣往后退了两步,寻到她颤抖的双手握住,“别怕。”
“多谢吾儿。”
“父皇,今日您寿辰,众大臣和皇兄皇姐都已献上礼物,儿臣不才,耽搁了许久。”
听到沈怀序的声音,晚儿似乎颤抖的更加厉害,杨笛衣留心着方才送菜的人,却迟迟不见那女子,杨笛衣心猛地一坠。
“噢?皇儿要送什么?”
“儿臣要送父皇一份大礼,”沈怀序的声音似乎染上笑意,“儿臣送您这殿内尸山血海,恭祝父皇退位顺遂,得以安享天年。”
沈怀序这段话,如同无声惊雷炸在大殿中,两旁站着的太监宫女齐齐抬头偷瞄,官员们也纷纷停下手里的筷子,或茫然或怔愣地看向高台,离杨笛衣最近的那位中年官员亦狠狠拧起眉心。
“是吗,”沈敬信声音无波无澜,“原来这就是皇儿送为父的大礼。”
“父皇不满意吗?”
“放肆!”沈洛华怒斥,“沈怀序,你若不是疯了,在这胡言乱语什么?!”
“皇姐莫急,”沈怀序笑道,“你看,父皇可一点都不急,再说了,这不就是父皇原本的打算吗?”
杨笛衣倒吸一口冷气,他的意思是,沈敬信原本就打算在今日传位于太子?!
难怪他在知道自己中毒后却并没什么担忧的样子,原来早就有所准备,看他的反应,应当也早就知道沈怀序会有此行为,那是不是也会有所防范,杨笛衣想放心,却又不敢,因为沈怀序明显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语气,
“看来父皇早就知道了,”沈怀序语气中居然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感慨。
良久,沈敬信叹了口气,“序儿,你太心急了。”
“是吗?儿臣并不觉得”
“够了!”一道高昂的声音如利剑般插入两人对话,余光中,一道红衣身影颤颤巍巍站起来,“五皇子,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你你老夫实在是听不下去!”
沈怀序亦跟着起身,晃晃悠悠往前走,“是吗,朱御史,那您想如何,参我一本吗?”
“五皇子你咳咳咳”朱御史似乎已经上了年岁,刚站起身就咳嗽不止,只抖着一只手指着沈怀序。
“朱御史,瞧您这身体,您老了,”沈怀序慢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动作轻柔地放下他的手,“指人也很不礼貌的,您若想参我,怀序等您下辈子再来。”
霎那间,四周死一般寂静,明明离得很远,但杨笛衣仿佛真的听到什么东西刺穿血肉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
台上那两道身影一瞬交叠在一起,然后那抹红色缓缓倒下、蔓延,只余一人站立。
“啊——”
“杀人了!”
混乱在一瞬间席卷,无数锐利的尖叫划破长空,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杂糅在一起,震得人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