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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开始上课之前,阿芙颂将周祈“请”出了那间休息室。
周祈变得无所事事,感觉自己有点像在补习班门口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
他来到修道院门前的草地,阿利亚独自一人坐在地上,依然拿着他的“诗集”,嘴里嘟囔着他的低俗诗句。
周祈来到他身边,在他对面坐下,面对对方疑惑的眼神,他犹豫着问,“那个‘蝶化’……你也经历过吗?”
阿利亚点头,“是啊,蝶化是每个腐骨蝶必经的道路。”
“疼吗?”
阿利亚回忆了一下,“可能吧,但我不记得了。”
周祈眨了眨眼,“蝶化不是你们最重要的记忆吗?”
“是,但我真的没感觉太疼。”阿利亚说,“或许是因为,当时有更让我心痛的记忆,和那件事比起来,蝶化的痛苦算不了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诗集,抬头看向修道院的天空,“虚界和普路托之间的位置关系是一种抽向的上下位,普路托就像是一盏悬在虚界顶端的电灯,而腐骨蝶生来就是向上飞舞的逐光者。”
周祈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阿利亚发出一声哂笑,“所有腐骨蝶都是执着的诗人,一只腐骨蝶的成长是从他写下第一首诗句开始的,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活在茧中。”
“□□只是身茧,悬在头顶的辉光才是心茧,这层茧或许是束缚、或许是保护,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在黑暗的日子里打磨爪牙,等待成熟的时刻将这层隔膜狠狠地撕裂。”
阿利亚干脆仰面倒在草地上,注视着天幕中的光明,“我不知道诗社的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对我来说,成长是一次坠落,它是以失去为韵脚写就的诗歌。”
周祈张了张嘴,“你失去了什么?”
“我的姐姐。”阿利亚说,“我们之间相差了几百岁,或许,她更像是我的母亲,她和阿芙颂不和,并因此失去了生命,在她死的那一年,我只有三岁。”
“和阿芙颂不和?为什么?”
阿利亚显然比瓦沙克那个谜语人好太多,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为周祈解释,“那个时候诗社已经准备离开虚界前往普路托,寻找神子殿下,阿芙颂需要一个和神子殿下年龄相仿的雄性腐骨蝶,作为混淆永昼教会视线的‘替身’。”
周祈怔住,也就是说阿利亚的姐姐是为了保护弟弟而死。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巴巴地问,“那、那你不恨她吗?”
阿利亚摇头,“在虚界,力量决定一切,死亡是弱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作为人类,周祈无法理解这样的“丛林法则”,他转移话题,“所以,你为你的姐姐写了一首诗?”
阿利亚眨了眨眼,“是的,我为她写下了我的第一首诗,‘她是我的姐姐,她拥有一副雪白的胸脯。’”
周祈还是不习惯对方大胆直白的用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侧脸,“这听起来不像是一首诗。”
“你说的对。”阿利亚撑起头去看他,“这不算是诗歌,这是她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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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红楼之后,周祈来到帕尔瓦纳的卧室,向他询问自己未曾参与的“教学时间”。
“阿芙颂都教了你一些什么?”
帕尔瓦纳没有隐瞒,“她教我更加深入地使用‘闰时’。”
周祈搬来一张凳子,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你详细说说。”
“阿芙颂说,闰时的范围和时间都是可控的变量,它的本质是进入一段记忆,在已经发生过的时间轴中截取一段,使用灵知将那段记忆重新复现。”
“进入一段记忆……”周祈琢磨着这几个单词的含义,“那也就是说,闰时不仅可以回到你自己的过去,也可以进入别人的记忆?”
帕尔瓦纳点了点头,“阿芙颂说,无论是人类还是异种,记忆的载体是魂质,只要拥有魂质,就可以‘制造’闰时。”
魂质的本质就是记忆?
周祈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普通人的魂质往往只有黄豆粒大小,而秘术师的魂质甚至可以做到覆盖全身。
普通人的大脑只能记忆有限的信息,但秘术师却可以凭借灵性记住自己接收到的一切信息。
秘术师的等阶越高,他们的魂质也就越强大,就像是虚界的恶灵瓦沙克,以及制作银贝壳街的西奥多·莱特,他们的魂质甚至可以像正常的活人一样和周祈进行交流。
“魂质就是记忆……”
他重复着这句话,心中猛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帕尔瓦纳,阿芙颂教你该怎么进入别人的记忆了吗?”
“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