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水榭夜话（第2页）

“卖光阴？东家这话，都快赶上庄周梦蝶般玄妙了，偏偏又实在得很！”

“师师往日只知客人来了便要走是常理，却从未想过，如何让人捨不得走！”

窗外天色渐暗。

侍女悄然入內，点燃了数盏精美的省油灯，又无声地奉上新沏的密云龙团茶和几样精细果碟。

灯下看美人，更添几分朦朧韵致。

李师师谈兴正浓，似乎全然忘了时间，徐长青自然也乐得奉陪。

他们从经营之道，又聊回诗词文赋。

徐长青万分谨慎。

只挑些意境高远，不涉具体时空的千古名句略作点评，偶尔“借”一两个后世才有的精妙评论视角，便已让李师师觉得新颖独到，频频頷首。

“听东家一席话，倒显得往日许多所谓才子，儘是些寻章摘句的老雕虫了。”

李师师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他们所求，不过是师师皮相之色，或是以诗词为阶，攀附权贵。”

“如东家这般，既能脚踏实地做出惠及眾人的实在之物，言谈间又能超脱物外，洞悉妙理之人，实在是罕有。”

她这话已带了几分知音之感。

徐长青连忙谦谢，心中却也是波澜微起。

与这北宋第一传奇女子灯下夜话，纵论古今，若非身处其境，实难想像其中之美妙。

直至戌时將尽。

徐长青见时辰实在太晚，恐多有不便，方才主动起身告辞：

“与行首一席谈，受益无穷，只恐耽搁行首过久，小子该告退了。”

李师师这才惊觉窗外早已月上中天，河面一片沉寂，不由嫣然：

“与东家交谈，如读奇书，竟忘了时辰。今日实在是尽兴。”

她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意犹未尽。

她亲自將徐长青送至水榭门口，吩咐小廝好生引路。

徐长青再三拜谢，这才借著月光，沿著来时小径离去。

然而，无论是谈兴正浓的徐李二人，还是园中侍候的僕役，都未曾注意到，在蒔別业对岸的汴河柳荫之下，一艘不起眼的小舟已停了许久。

舟上两个做帮閒打扮的汉子，正目不转睛地盯著水榭的动静。

“看清了？確是清泉浴堂那姓徐的东家？”

一个汉子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