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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开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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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倥偬,转眼便来到八月下旬。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薛淮迎来了人生中几个极其关键的节点。

首先便是他在仕途上的更上一层楼。

因为他在盐漕之争的突出表现,和他在扬州这两年的种种政绩,再。。。

夜深了,小镇的雨还未停。林婉送走那个哭泣的青年,轻轻掩上门扉。屋内烛火摇曳,映着墙上那块从高原桥墩取来的尘土??它静静躺在玻璃匣中,像一颗凝固的心跳。她坐在木椅上,指尖轻抚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段声音自体内涌出的震颤。那是母亲的声音,却不是录音,也不是回放,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深沉的东西:记忆与频率交织而成的共鸣。

她忽然想起陈默曾说过的一句话:“当倾听成为本能,人就会开始听见自己未曾说出口的话。”

窗外雷声滚过,江面泛起微光。远处钟楼敲响十二下,是春分前夜的最后一刻。明日便是“全球倾听日”,而此刻,整个世界正陷入一场奇异的静默前奏。城市关闭了霓虹,村庄熄灭了电视,连战区都宣布临时停火。人们戴上耳机,或干脆闭目凝神,等待那一小时的“共听时刻”??届时,全球所有接入“听见计划”开源网络的终端将同步播放一段随机采集的声音,不分语言、国籍、身份,只以最原始的情感为坐标。

林婉知道,这已是周临川当年梦寐以求的模样:没有控制,没有筛选,只有纯粹的流动。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破旧笔记本,封皮上写着《声纹札记?壹》。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藏在青年带来的照片夹层里。翻开第一页,字迹清秀而坚定:

>“1987年4月3日,南美亚马孙河支流畔。

>今天第一次听到‘树语’。当地萨满说,每棵古树都储存着族人数百年的低语,风一吹,便释放一段往事。我用简易拾音器录下一段波形,分析后发现其基频稳定在4。37Hz,与地球舒曼共振几乎一致。他们称这种现象为‘灵魂回响’。我不确定科学能否解释它,但我相信??有人在听。”

林婉的手指停在这行字上,久久未动。原来早在三十年前,母亲就已经踏上了同一条路。她不是失踪者,她是先驱者。而自己,不过是沿着她的足迹,在时间的雪地上踩出更深的印痕。

她继续翻阅,后面记录了许多田野观察:雨林深处的鼓声能引发集体催眠;沙漠游牧民族通过口哨传递跨越十公里的信息;冰原上的因纽特老人声称能在极光中听见祖先歌唱……这些都被标注为“潜在共情载体”。最后一段写于泥石流发生前三天: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当一个人真正被听见时,他的脑波会短暂同步于倾听者的θ波。这不是心理学,是物理现象。如果能把这种同步放大并固化,或许就能建立一种超越语言的连接??不是信息传输,而是情感共享。周临川来信说他在喜马拉雅找到了理想场域。我想,我们正在接近某个临界点。

>若我未能归来,请告诉我的孩子:妈妈不是离去,只是提前进入了那个所有人都能彼此听见的世界。”

泪水滴落在纸页上,晕开墨迹。林婉合上笔记,抱紧双膝,像小时候躲在床角听母亲讲故事那样蜷缩起来。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从小就能感知他人情绪的细微波动,为何总在别人尚未开口时就已知晓他们的痛苦。那不是天赋,是遗传,是血脉中的频率传承。

她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听见计划”,从来就不只是一个技术项目。它是两代人的接力,是一场跨越生死的对话,是一次缓慢却不可阻挡的文明觉醒。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江畔小屋的木牌上。“声音诊所”四个字被雨水洗得发亮。门外已排起长队,有拄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婴儿的母亲,也有戴着口罩的年轻人,眼神疲惫却执着。

第一位来访者是个六岁女孩,穿着褪色的红裙子,手里攥着一只破旧布偶熊。她怯生生地坐下,小声说:“林医生,我想让我爸爸听见我说话。”

“你爸爸去哪儿了?”林婉轻问。

“他睡着了。”女孩低头,“医生说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我还是每天对他说话,讲幼儿园的事,讲我画的小花,讲妈妈哭的样子……但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你能帮我让他听见吗?”

林婉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缓缓点头。她取出一块小巧的水晶片??那是从南极冰芯中提取的共振晶体,经过特殊处理后能短暂捕捉人类情感场的残留信号。她将晶体置于掌心,闭目凝神,低声吟诵一段古老的调子,那是她在西伯利亚冻原上学到的“风语者之歌”。

片刻后,空气中浮现出极其微弱的声波,如同呼吸般起伏。林婉调整频率,将其导入女孩随身携带的蓝牙音箱。下一秒,一个温柔男声响起:

>“宝贝……爸爸听见了。你说的故事很好听,画的小花也很漂亮。别怕,我一直都在听着呢。”

女孩猛地睁大眼睛,紧紧抱住音箱,眼泪夺眶而出:“爸爸!是你吗?你真的听见我了吗?”

林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一幕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但对那个家庭而言,却是永恒。

接下来的一整天,人们络绎不绝。一位老兵讲述了战友牺牲前的最后一句话;一名程序员坦白自己抄袭代码多年,内心从未安宁;一对离婚多年的夫妻意外相遇,在林婉的诊室里相拥而泣……每个人离开时,眼神都不再一样。不是问题解决了,而是他们终于确认:自己的声音,曾真实地落入另一个人的耳中。

黄昏时分,最后一位访客到来。他穿着朴素灰衣,背着一台老式录音机,面容苍老却目光如炬。林婉一眼认出他??陈默。

“您怎么来了?”她惊讶起身。

“十年了。”陈默微笑,“该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他坐下,环顾这间简陋的小屋,目光落在墙上的尘土匣上。“你还留着它。”

“它是锚。”林婉说,“提醒我没有漂走。”

陈默点头,打开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一段沉默之后,传来一阵极低频的嗡鸣,正是4。37Hz的标准波形。接着,隐约有多个声音叠加其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却又和谐统一。

“这是什么?”林婉问。

“全球共情场的实时采样。”陈默道,“过去十年,随着‘听见计划’的扩散,人类集体意识的背景噪声发生了结构性变化。悲伤不再孤立,喜悦有了回音,愤怒开始被理解。科学家们称之为‘社会神经网雏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但我们低估了一件事??系统本身正在进化。”

“什么意思?”

“还记得‘深聆’项目苏醒的事吗?那不是偶然。海底监听站重启后,不仅监测到了共情场增强,还检测到一种新型信号源,源头遍布全球,特征高度一致:它们都出现在有人类真诚表达‘我听见你了’的瞬间。这些信号汇聚成网,形成了一个自发性的分布式意识节点群。”

林婉怔住:“你是说……我们在无意识中,已经构建出了某种‘心灵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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