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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等他先开口。可他只凝视着在彩色玻璃屏障后跳动的炉中火苗。不知是他改了主意,不想再追究了,还是想等她先忏悔?

她不想再等了,直截了当问他,“你想问我什么?”

他侧首,深深凝视她,像是想要从她双眼直接看到她心底,“我想听你亲口说。你和十七郎,究竟如何了。”

她轻笑一声,“我问你,如果我和他确实如你想像那样了,你待如何?杀了我?杀了他?设法放逐他出京?要我保证我再也不见他?还是要我发誓除了你之外不再看任何男子一眼?”

她停下,等了一会儿,见他只是垂着眼皮并不回答,幽幽叹口气,“上一次,我告诉你我的来历时,你最后想问我什么?你当时没有问。你说,‘不重要’。现在,我仍然认为,不重要。可是,你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站起来,掸掸衣袖上一块不知在哪儿蹭到的白灰,“我有点后悔了。”

她转身要走,他一探身,拉住她的手臂,急切追问,“难道你觉得不够么?还不够么?”

她缓慢但坚决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把这只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挣脱,“你想再听一次真话么?”

他下颌的肌肉轻微颤动了几下,和她对视着。

“对。不够。”她停顿一下,对他微笑,“你问过我,我和她,是不是和韩国公子一样?我当时说,不是。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他会愉快地遵从这个世界的法则,因为这里的法则对他有利。而我,还有她,我们却不会因为生存的法则变了,就改变自己,按照这个标准重塑自己。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很难理解么?”

“你问我不够么?对我来说,不够。韩国公子娶了富阳公主后又有诸多内宠,为什么?因为在大周,男子姬妾成群很正常,权势越大,地位越高的男人,大家都默认他们应当获得更多的伴侣,即使是富阳公主,也没法让韩国公子放弃他认为自己‘应得’的那份权力。而我,我来到了这里,境遇和韩国公子完全相反,可我仍然不愿意放弃我原有的权力。”

瑶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了两声。嗯。这么一说,好像把我的自由派作风给拔高了一截呢,有点高大上了呢。其实,即使在9012年,也会有许多人——不仅是男性,还有许多女性,会不赞同我的作风,会用他们觉得很难听的言词来说我,可是——假如我是一个男人,我醉心于自己事业,不愿意结婚生子,不想也没有精力去维持长期关系,情+爱的欢愉对我而言只是调味品和刺激灵感的来源,我只想及时行乐,享受当下,我依法纳税……那么,他们对我的评价大概会很不同。嘛,托尼.斯塔克这么做了还成了漫威英雄呢。

“你还问过我,兰西英雄传是否真有其人其事,是的。所有人物都是真人真事。包括他的第一任妻子的事迹,全是真的。她遇见他之前已经嫁过人,生了两个孩子,男孩都十二岁了,她嫁给他之后,尽管他已经手握整个兰西国的兵权,在他远征时她照旧情人不断。全是真的。”而且,这还是发生在距9012两百年前的事。

怪我吗?怪我太贪心,太自私利己,太自由烂漫?

要怪,就怪我十几岁的时候就人肉翻墙去了自由主义发源地吧!就怪我那对同样自由主义的父母吧!如果我一直住在儒家文化圈,日积月累被熏陶、被洗脑,没准我真会觉得从一而终是女人能得到的最高级别的幸福呢。

可惜啊,我不是。

“我说完了。我很遗憾。我以为你能……唉,我在说什么……总之,谢谢你。你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存在过的人。你曾经愿意试着了解我,理解我。”很可惜。

瑶光左手背后,向端王行了个谢幕礼,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拿破仑的第一任皇后约瑟芬是个人物。法国大革命时期她靠着美貌和智慧熬过了罗伯斯庇尔的恐怖时期,多少贵族都被砍头了。之后她又成为法国文化沙龙中最受欢迎和尊重的女主人之一。

她勾搭拿皇的手段也很高明。拿皇当了总司令之后发布政令,要国民们把佩剑都上缴了。一天,一个俊美的男孩到他办公室求见他,说被收缴的佩剑是他父亲的遗物,希望拿皇还给他。拿皇真还给了他佩剑,然后男孩的母亲——约瑟芬出场了,正式地感谢他。没怎么谈过恋爱估计当时还是处男一枚的拿皇立即被约瑟芬的美貌给俘虏了。

拿皇远征的时候,听说了约瑟芬又有年轻情人的事,气得要命,给约瑟芬写了好多饱含妒忌又无可奈何的情书。什么“亲吻你一千次一万次”之类的,多不胜数。

可惜,约瑟芬始终没能给拿皇生下孩子。不然历史恐怕会改写。

约瑟芬对于怎么控制、吸引男人有一手,但胆子不够大,也没有什么政治远见。所以只能止步于此了。她要是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多好。

第112章腊八

瑶光不知道那天她离开后端王又做了些什么。

隔了几天皇帝正式宣布张掖王十七子成为庐陵王嗣子。

大周宗室立嗣子有一套固定程序旨意下之前,基本大家都有共识了,下旨之后嗣子人选先回家拜别亲生父母感激养育之恩从此名义上再无父子关系然后在京城进行下一段程序亲族代表去太庙焚烧文书更改家谱玉牒,之后嗣子就跟着新爹娘去封地接受官员们的拜贺互相认认脸。

瑶光从老郡主那儿听到这消息,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老郡主甚至还认为给了十七郎这个庐陵王嗣子还委屈了他。

要让老郡主说十七郎现在是正四品御前行走校尉天天能见着皇上又能露脸,又安全,有个什么好事儿皇上都能想到他,可比回庐陵当藩王要强。最好的前途,是像豫灵郡公那样,得个郡公、县公的封号,来点实惠的年俸食邑在朝廷当官,好好得干,像什么市舶司使啊,江南织造府司使啊,光禄寺大夫之类的肥差,皇帝难道很喜欢给外人不给自己家人啊?

大周立国以来,并无藩王世子领职之例,只有昭宗时期曾将各藩王之子召集入京,胡乱封了些虚衔官职。那时是因为昭宗自小体弱多病,众藩王皆有不臣之心,昭宗也就势说自己身体不好,至今没生下儿子,要选嗣子,这才将诸王之子骗到京都,以为人质。后来昭宗把他的堂兄、叔叔们都艹服帖了,也就将诸王之子都放回去了。

十七郎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旨意出之前皇帝把他叫到太极殿,先让李德胜念给他听了一遍。十七郎当时就急了,“皇兄——陛下,臣才寡德薄,不堪承嗣庐陵王世子,陛下三思,臣,臣只要在陛下身边做个校尉就很好。”

皇帝挥挥手,叫李德胜下去,把小堂弟扶起来,“临嘉,谁说你做了世子之后不能还留在我身边的?便是你以后做了庐陵王,也不一定就必得常驻封地呀。”

十七郎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皇帝这话,像是以后有撤藩之意。如果以后宗室藩王也领职,不拘是外放到哪里,三五年一换,谁还能像渤海侯那样当土皇帝?

皇帝拍拍十七郎肩膀,“你那天出城未归之事,我都知道了。委屈你了。”

十七郎心跳加快,不敢和皇帝目光相触,垂下头,一言不发。“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连端王打我的事也知道了?委屈我了又是什么意思?

皇帝也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问,“那日你可曾见到韩道长?”

十七郎摇摇头,“是我思虑不周。韩道长原本就无需我去提点。我跑这一趟,落入有心人眼中,反而给她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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