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许攸 若无我社稷安立(第2页)
一名老卒颤声道:“我们不怕死。我们只怕死后没人记得我们曾为袁家流过血。”
袁尚闭目,泪水滑落。
片刻后,他起身出寨,对王昶道:“我愿代他们受罚。削我食邑三千户,贬为庶人,任由朝廷处置。只求赦免寨中众人,准其归乡守墓,永不征役。”
王昶愕然:“这……恐难奏报。”
“那就带我的头去见刘邈。”袁尚解下发冠,长跪于地,“我袁尚,今日以降臣之身,请为旧部乞命。若朝廷连这点仁心都不肯留,那所谓复兴汉室,不过是一场披着冠冕的暴政罢了!”
风声骤止,四野寂静。
王昶面色变幻,最终咬牙挥手:“退兵!此事……我会上奏天子定夺。”
当夜,袁尚宿于寨中。甄宓焚香抚琴,奏《广陵散》终章,曲未成而弦断。她抬头看向袁尚,只见他端坐灯下,手中握着一枚铜印??那是他昔日魏公官印,今已蒙尘。
“你觉得刘邈会答应吗?”她问。
“他会。”袁尚淡淡道,“因为他需要我活着,做一个‘仁君宽待降臣’的榜样。他不会让我死,也不会让这些人死。但他会让他们永远记住??活命,是因为我的跪拜。”
五日后,诏书至。
>“袁尚诚心悔过,情辞恳切,特赦庐江诸人无罪,准其归籍守坟,永免徭役。然聚众抗命,实属不赦之罪,故削其食邑五千户,迁居扬州别院,非诏不得离境。”
袁尚读罢,一笑置之。
他知道,这是胜利,也是失败。他救下了三百老兵,却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政治资本。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魏公”,也不是“降主”,而只是一个被圈养的符号。
又过了半月,马超自邺城返京。
他在宫门外下马步行,铠甲未卸,风尘满面。刘邈召见于偏殿,赐座而不设茶。
“你迟到了。”刘邈盯着他。
“我在信都停了三日。”马超直言不讳,“袁谭虽死,其党羽尚存。我亲自审讯了七名参与弑主的将领,发现背后有李孚暗通书信的痕迹。”
刘邈眼神微动:“李孚?冀州名士,现任渤海太守,一向恭顺。”
“恭顺?”马超冷笑,“他给信都守将写信,称‘天命在赵,袁氏当绝’,鼓动他们杀主献城,以表忠心。他还建议,将袁谭尸首剁成肉酱,遍示河北,以儆效尤。”
刘邈沉默片刻,缓缓道:“此人可用。”
马超猛地抬头:“陛下!此人残虐无道,背主求荣,若重用之,寒天下忠义之心!”
“所以我不会重用他。”刘邈站起身,踱步至窗前,“但我也不会杀他。我会让他继续做太守,让他写更多的劝降书,让更多的城池因恐惧而开gates。等北伐结束,天下安定,我再把他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谢忠魂。”
马超久久无言。
良久,他低声道:“陛下……您比谁都狠。”
“我不是狠。”刘邈望向北方,“我是清醒。乱世之中,仁慈是奢侈品,而我,买不起。”
数日后,朝廷再颁新规:凡主动献城归降者,官职保留,赏金千两;凡抵抗后破城者,满门抄斩,城中百姓每十户抽一人为奴。檄文传至幽州,轲比能见之,拍案大笑:“刘邈欲以利诱我部族叛离?可惜??草原上的狼,不吃喂毒的肉!”
与此同时,周瑜率大军渡江北上,李靖出雁门布防,诸葛亮自襄阳移镇许昌,遥制中原。北伐之势,已如弓满弦。
而袁尚,在扬州别院种下了一株梅树。
甄宓问他为何选此时栽种,他答:“冬尽春来,未必是暖。但总得有人,先埋下种子。”
某夜,风雨交加,院墙外忽有叩门声。仆人开门,见一黑衣人浑身湿透,递上一封密信,转身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