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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凉夹杂着怒火在她心头发酵。
“好了好了乖,我们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方新乐赶紧转移话题,“你昨晚发消息找我是什么事来着,我昨天加班到两点多才看到消息,想着你应该睡了就没回。”
提到工作夏稚鱼神色认真起来,“我最近在跟进一个法律援助案子,昨天刚去看守所会见了当事人——”
“等等,说起来乐乐”,夏稚鱼眼神一亮,语调变得快速,“我记得你们公司去年是不是参与了川城的企业社会责任项目,就是那个反家暴宣传活动!”
“对。”
“你当时留没留这边妇联的联系方式?”
“应该是留了,但我不确定当时妇联那边的负责人是不是她们内部人员,你稍等,我找一下。”
方新乐在微信搜索框里翻了一会聊天记录,“杨亚芬?你看看是她吗?”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夏稚鱼一骨碌坐起身子,翻开前两天在检察院复印的案卷资料。
方新乐忽然搭话道:“不过你做法律援助要妇联联系方式干什么?”
“这是一个无罪辩护的切入点,我觉得蛮有希望的。”
具体案情涉及当事人隐私,夏稚鱼也不好说太多,只是略微提一提。
方新乐吃了一惊,“法律援助的案子你要做无罪辩护?”
她一个外行人都知道国内做无罪辩护是很困难的,更别说还是个法律援助的案子,这不是纯吃力不讨好?
一般来说大部分律师对于法律援助案件不会太上心,毕竟一个案子忙前忙后只有三千块的补贴。
有时候连来回路费都囊括不住,故而大部分律师对于法律援助案件的态度就是和当事人会一次面,再去检察院阅卷,最后出庭劝当事人认罪认罚。
“能做无罪辩护的肯定就做了呀”,夏稚鱼语气轻快,翻卷宗的沙沙声清晰,“法律援助的案子也是案子呀,我的一个月可是她们的一辈子。”
“既然我能做到,为什么不争取呢?”
熟悉的语句脱口而出,夏稚鱼翻看卷宗的指尖蓦然顿住-
这话是江知砚告诉她的,每当夏稚鱼畏惧退缩时这句话就会条件反射般出现在她脑海里。
当时夏稚鱼还在实习期,她前半年的实习期是在不同领域的团队里跟进案件,她经手了一个家暴案件,妻子躲避期间失手造成丈夫脾脏破裂。
主要负责这个案子的律师认为应该按照防卫过当去辩护。
夏稚鱼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该按照正当防卫辩护,但团队里大部分律师都认可按照防卫过当,夏稚鱼怂了,只敢在回家后跟江知砚絮絮叨叨的念叨。
当时的江知砚问她说:“你能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吗?”
“当然可以,我之前见过有类似的案件,只要辩护方向没问题,我觉得检方会认可的。”
“不过”,夏稚鱼语气忽然低落了下来,像是在自我说服一样,“团队里那么多大律师都觉得只能按照防卫过当辩护,他们做过那么多案子还——”
“别管别人”,江知砚制止了她没说完的话,“别在意大部分人怎么觉得,你认为是对的,你就朝着对的方向走,不要被裹挟。”
江知砚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深色瞳孔像是有魔力一般,“而且既然你能做到,那为什么不争取呢?”
江知砚的支持陪着夏稚鱼过了无数个难熬的深夜,夏稚鱼逐渐开始一点点学着去争取机会,学着去向外界表达自己,读书时还显得腼腆的小姑娘变得在法庭上跟人唇枪舌剑,半步不让。
不过,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夏稚鱼自嘲似的敛下眼睫。
他们不还是以一地鸡毛收场。
回忆短暂的像是流星般逝去,夏稚鱼握着手中的签字笔无意识在稿纸上划拉了几道,方新乐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方新乐问道:“是这个杨亚芬吗?我还找到了她的公众号,照片和简介都发给你了,你看看。”
夏稚鱼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应该是,等我确认一下。”
说着又迫使自己注意力集中在案卷里,尽可能的不去想江知砚。
夏稚鱼最近把这沓文件看了好几遍,没两下就找到了公安提交给检察院里的一份报警回执。
调解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街道办事处杨亚芬。
“对!就是她”,夏稚鱼声调扬起,瞳孔熠熠生辉,“乐乐你要是有她电话的话就一并给我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