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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发上,点开夏稚鱼曾经最爱看的电影,一遍又一遍,从清晨看到黄昏,如同自虐般反复咀嚼着至尊宝的台词——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夏稚鱼很喜欢看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更是看了不下四五遍,江知砚不懂她为什么每每看到时总会感动落泪,抱着他的手臂哭的鼻头通红,眼尾红肿。
直到现在他亲身经历了何谓失去爱人,他才明白至尊宝的那一段台词中到底蕴含了多少后知后觉的绝望无助。
可惜他察觉到的太迟了。
夏稚鱼的手机铃声忽然叮铃铃的响起,店里阿姨语气焦灼说她妈妈在二楼取备用调料时不慎从台阶上滑倒摔下来,现在晕倒过去了。
挂掉电话时夏稚鱼整个人都懵了,大脑像是锈住了似的僵硬,她完全凭借着本能告诉店里的阿姨不要动她妈,她现在就赶到店里去。
闻言,江知砚调转车头直奔她家店铺,同时拨打了救护车电话。
夏稚鱼头一次觉得从她家到店里这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如此漫长,脑子里嗡嗡作响,心脏一阵阵缩紧,她旁边的江知砚眼神焦急的扫了两眼她,飞速的说着什么,油门踩到底。
可夏稚鱼一句都听不进去,神经像是绷紧的琴弦,除了妈妈之外什么都处理不过来。
下车时夏稚鱼的腿都在发抖,江知砚扶住她的手臂,握着她的掌心平和有力,“别怕,有我在,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等待救护车的每一分钟都异常焦灼,宋越半躺在店里又高又陡的台阶上,温柔慈祥的双眼紧紧闭着,脸色苍白。
夏稚鱼听着自己语气异常冷静的询问阿姨她妈妈摔倒时的状况。
而江知砚一个接着一个打电话,联系院长找科室主治医生,询问注意事项,调动资源。
同时紧握住夏稚鱼冰冷僵硬的掌心。
救护车和医生都来的很快,护士娴熟的检查了她妈妈的状况,迅速抬上担架直奔医院。
上车后护士说她妈妈状态还算稳定,现在医生已经到了手术室,等他们到了就可以立马手术。
救护车滴滴作响,夏稚鱼眼神发直的盯着连接在妈妈身上的心电图仪器,紧绷的神经预告着不安,恐惧和焦躁在心头不断放大。
她早上为什么没跟妈妈一起去?为什么昨天没发现调料已经用完了?她为什么没意识到最近天寒下雨,台阶总是又湿又滑?
到底是没意识到还是她下意识的忽略过了这些?
浓郁的自责在心头翻涌,夏稚鱼眼眶干涩的厉害,悔恨交加。
焦虑和痛苦促使夏稚鱼不断地陷入自我谴责的困境,像是误入迷宫,寻不到出口,只能无措的在原地打着圈。
肩头忽然传来暖意,夏稚鱼回头看他,江知砚的五官像是被渡上了层朦胧滤镜,边缘显得异常模糊。
“别担心”,江知砚沉声握紧她的手,深色眼眸沉沉的看她,满是令人信服的安全感,
“刚才护士说的你也听到了,阿姨的情况不算太严重。我已经联系好了川城最好的骨科和神经外科医生,他们现在就在手术室等着,还有北城几位顶尖的领域专家共同会诊,有需要他们就立刻飞刀过来。”
“阿姨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人在异常脆弱时,最需要的就是切实有力的支撑,江知砚短短几句话像是给夏稚鱼打了一记强心针,迅速的缓解了她的焦虑。
江知砚黑眸沉静地看着她,他又抬手拨开垂落在她颈侧的碎发,微烫的掌心贴上脸颊,拇指轻柔拭去不知何时从她眼角溢出的泪花。
夏稚鱼这才发现自己眼泪淌了满脸,豆大的泪珠唰唰唰的砸在牛仔裤上,汇成一个又一个圆圆的水痕。
她忽然有些怔忪,她和江知砚在一起五年,夏稚鱼比谁都清楚江知砚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江知砚是绝对值得信赖的同事和爱人,只要是他说出的事情他就能做到。生活里也是如此,他总是默不作声的在背后布置好一切。
熟悉的安心感油然而上,夏稚鱼又不自觉想起陈越在电话里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的确很符合江知砚的性格,一边刻薄冷漠的训斥着你自己怎么不上心,一边悄无声息的在背后准备好备选方案。
所以当陈越说出那些事情时,夏稚鱼都没感觉到有多惊异,她比谁都清楚江知砚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比谁都容易被江知砚刻薄傲慢且高高在上的态度刺伤到。
怎么会不伤心呢?她满心欢喜的捧出自己的真心,却被裹着蜂蜜的毒刺扎成了蜂窝,江知砚的好是真的,可他的坏也是真的。
夏稚鱼心头猛然泛上一阵酸涩,随即又迅速被对妈妈的担忧压下,她克制又礼貌的朝着江知砚点点头,哽咽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转为绿,护士口罩下是压不住的喜悦神色,
“抢救成功了,后续只要慢慢修养,好好做康复就行,没什么大问题。”
像是被针扎破了的氢气球,夏稚鱼腿猛然软了下来,一时间连站都站不稳,满心的后怕和担忧一股脑的席卷而来。
江知砚双手用力撑住她肩头,嗓音微沉安慰她道:“没事了,别怕,阿姨没事了,我找了最好的康复团队直接来川城,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