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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坚信自己被爱着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知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觉得的”,夏稚鱼眼神直直望向江知砚,语调很温和。
听到夏稚鱼突然用以前那种熟悉的柔软语调跟他说话时,江知砚心跳霎时漏了一拍,浅浅希冀在心头刚开始蔓延,他喉头微滚,张口就想说什么。
谁知紧接着又听到夏稚鱼开玩笑似的说出下一句话,“你这人生观念怎么不进反退呢?人要活出价值的呀!”
简简单单一句话浇灭掉江知砚所有的希望,他脸上的表情僵住,心头更像是被钝刀缓缓剖开般痛苦。
江知砚眉眼间浮现出浓郁的焦躁之感,他握住夏稚鱼的手腕,声音里蕴含着浓重的压抑感,“不是在倒退,鱼鱼,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
“后悔为什么在你哭诉的时候没有安慰你,后悔吵架的时候说出来了那么多尖锐刺耳的难听话。明明都是一些小事,可我却因为自大傲慢放任着这些伤口一点点变深变重,自欺欺人的假装我们之间一切都好,假装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我现在不知道我自己当初在骄傲些什么,我都想不明白当时我们在申城吵架之后,我为什么不去追你,明明那么近的距离,我都到了你定的酒店楼下,我看到你凌晨时穿着拖鞋下楼来711买巧克力,眼圈红红的,我当时就该上去跟你道歉的……”
说到这里时江知砚的声调已经隐约带上了两分艰涩。
冷冷白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下颌肉眼可见的紧绷着,深色眼眸里满是克制的情绪。
“前段时间我从川城回到北城家里时,夏小江毫无征兆的挠了我两把,还特别生气的在家里跑酷,打碎了我的水杯,我知道它在想你,它在生气我为什么一回家你就不见了。”
“我也很难过,我去了我们一起爬过的泰山,走过我们散步过的海滩,简直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固执的寻找的曾经留下的痕迹,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一丁点活着的滋味。上周天我收到了之前在桂林旅游时寄出的未来明信片,我们四年前写下明信片时有多亲密,我收到时就有多痛苦。”
“直到失去之后我才知道曾经的幸福有多珍贵,我这个人说话刻薄,做事苛刻,性格也很差劲,害的你包容了我很久,我后悔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直到我今天看到你爸爸妈妈相濡以沫的感情时,我发现这才是我真正渴求的,金钱不重要,江氏也不重要,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你的未来对我来说都是一片无望的空白。”
江知砚神色里蕴着紧张,他牢牢的注视着她,眼底闪烁着某些晶莹璀璨的光泽。
夏稚鱼感到一丝难过,甚至多了点想要回应江知砚的冲动。
那些温暖的回忆她也经历过,那张明信片是她和江知砚一起写下的未来期许,记忆和情感只是被隐藏在了脑海里的某个角落,有些事情一旦回忆起,曾经的美好感受就就会铺天盖地的蜂拥上来。
尤其是江知砚这样甚至有些情感冷漠的人说出这些话,他一定是很痛苦的想了很多很多,从过往的那些回忆里一点一滴的推敲自己行为的错漏之处,单单只是想想,夏稚鱼都替江知砚感到悲伤。
怎么会不悲伤呢?江知砚也是她曾经很专注很深情爱过的人,那五年里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心尖。
“鱼鱼。”
江知砚握着她的掌心不自觉收紧了些,硬挺下颌紧绷着,如同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焦灼罪犯,
“尤其前段时间里我父母还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母亲告诉我她特意来找了你,就为了告诉你我很糟糕这件事。”
“我很痛苦,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全世界放弃了一样。”
夏稚鱼蓦地沉默下来。
她当然能理解这种感觉,在夏稚鱼小时候,她也常常有相似的痛苦,来自于父母的忽视和冷落太可怕了,更别说江知砚甚至是在被他父母攻击。
江知砚握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向她靠近,借着夏稚鱼那一点被扯动的恻隐之心,成功把夏稚鱼拥进怀里,“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灵魂震颤,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忽然暴起,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夏稚鱼身上,她猛地清醒过来。
“不能。”
夏稚鱼挣开他的束缚,毫不犹豫的出口打断江知砚,声调缀着冷意。
男人深邃的眼眸静静落在她身上,即便熬了个通宵,他周身已经萦绕着疏离冷漠的矜贵感,尤其当江知砚垂眸,狭长眼眸淡淡的看向夏稚鱼时,简直连背景板超市都显得变昂贵了。
别人是自带柔光滤镜,江知砚不同,他自带偶像剧男主滤镜。
无论是手工定制的昂贵西装和皮鞋,还是闪烁着昂贵且动人色泽的领带夹,处处都透露着上流社会奢侈富贵的气息。
江知砚真的很有钱,有钱到只要她跟他低个头,别说她家花的那点三瓜两枣了,就算是她老家养着的二狗子都能转身大言不惭的宣称自己是哮天犬,还得有一堆人捧着。
有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它可以让生活变得轻松,更别说跟江知砚这种级别的有钱人在一起了,这直接是开启人生的简易模式。
而且当江知砚这个令人不得不升起仇富心理的英俊潇洒大总裁在她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说什么看在可怜他的份上跟他复合吧,夏稚鱼心头不自觉攀升起对于自己个人魅力的自满。
可就在这一刹那,分手前那段时间撕心裂肺的痛苦感异常警觉的苏醒,如同一记警钟般在她脑海里彻响。
江知砚是很有钱很厉害,可那又怎么样,他不就像是一件绑着毒刺的金镂衣,看着很漂亮,可穿上却扎的皮肤刺痛无比。
好看是好看,但她忍不了这种痛苦。
“知砚,我们不合适”,夏稚鱼推开半步,漂亮杏眼静静的瞧着他,眼底微微泛起些波澜,很快就平息下去,“各种意义上的不合适,你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分手吗?是因为我觉得我自己的主体性被你泯灭掉了,别人看低我,连你也觉得我不好,我生活的很不快乐。”
“假如我们重新在一起,那我避不可免的还是会回到曾经那个社交圈,再经历那些异常痛苦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