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志在必得二更（第3页）

“那我陪你走。”他握紧她的手，“顺便教那些孤魂野鬼什么叫人间烟火??比如冬天怎么炖羊肉汤，夏天怎么摇蒲扇看星星。”

她忍不住笑出声，泪水却滑落脸颊。

***

半年后，桃山深处，幽门遗址。

一座简陋木屋立于废墟之上，屋前种着几株桃树，枝头初绽粉花。沈眠每日清晨都会坐在门前石凳上，点燃一盏魂灯，低声诉说今日天气、路上见闻、邻村小孩又偷摘了哪家桃子……看似寻常絮语，实则是透过特殊咒法，将信息送入幽门裂隙，传递给徘徊其中的亡魂。

许多怨灵起初抗拒，甚至咆哮怒骂，认为她是骗子、叛徒。但她从不争辩，只是日复一日地讲述，温柔而坚定。渐渐地，有些灵魂开始回应，倾吐生前未竟之事：有人想再见母亲一面，有人后悔未曾向爱人表白，有人只想知道自己养的狗有没有被人好好照顾……

沈眠便一一替他们完成心愿。她跋涉千里寻到那位老母，抱着她哭了一场；她将一封迟来百年的信送到一座荒坟前，点燃火烛读出全文；她甚至找到那只狗的转世??一只流浪猫，蹲在破庙屋檐下晒太阳。她蹲下身，轻声说：“你以前的主人，很想你。”

那一刻，猫忽然抬头，绿瞳中闪过一丝清明，轻轻“喵”了一声，然后跃下屋檐，消失在暮色里。

当晚，幽门裂隙微微收缩，一缕清风吹出，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林念坐在屋顶喝酒，看着她回来的身影，笑道：“今天又当了一回邮差？”

“嗯。”她爬上屋顶，接过酒壶抿了一口，“你说奇怪吗？明明是最悲伤的故事，讲着讲着，反而觉得心里越来越暖。”

“不奇怪。”他揽住她肩膀，“因为你不是在处理怨气，你是在修补遗憾。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弥补’更接近圆满的事了。”

夜深人静时，沈眠忽然问：“你会不会有一天厌倦这样的生活？没有荣华，没有安宁，只有endless的行走与倾听？”

林念望着星空，许久才答：“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在雨里杀人，我在暗处放火。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所谓强大，就是让别人害怕。可现在我才懂，真正的强大，是敢于温柔地活着，是在明知世界破碎的情况下，依然愿意弯腰捡起一片片人心的残片，拼凑出希望的模样。”

他转头看她，眼神明亮如初：“所以别说陪我走一辈子，就算要走一万年，我也嫌不够。”

沈眠靠在他肩上，闭上眼。

风穿过桃林，铜铃轻响。

远处山谷传来孩童歌声，唱的是民间新编的小调：

>“有对夫妻行四方，

>不拜仙佛不求王。

>她问魂儿何处伤，

>他答一句‘我在身旁’。”

而在不可见之处，余响静静翻开《第二纪?逆命篇》的新一页，笔尖轻点，写下第一行字：

**“他们以为战胜了分裂，殊不知更大的裂隙，正从‘共情’本身滋生。”**

她唇角微扬，眼中无悲无喜。

风卷残页，天地无声。

而那对凡人模样的男女，依旧携手走向下一程黑夜，

背影坚定，一如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