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噩梦(第3页)
说着他就摁住了裴渡司的头,把热风对准那头卷曲的黑发,像是为了安抚,他补充道:“你不要任性,我试过了,不烫的。”
被人这么薅住头发,裴渡司也是头一回,索性任他去了。
手指在浓密柔软的黑发间穿梭,温热的指腹恰到好处按压过头皮,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酥麻感。每一缕冰凉的发丝都被灵巧地托起,在暖风中轻柔地抚摸、烘干。
暖意透过发根,丝丝缕缕渗入体内,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蔓延。
裴渡司打了个哈欠,浓厚的困意涌了上来,仿佛长久以来的疲惫与压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冲了出来,上挑的眼尾懒懒地垂着,沉淀着深深的倦意。
牧长野能感受到手下那具起先紧绷的躯体在逐渐变得放松,他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吹风机的嗡鸣声一停,牧长野便松开了手,在卷吹风机的线时,小腹忽然沉了下来,又有点软,像是压了一块长毛的石头。
他低头一看,一颗毛绒绒的头映入眼帘。裴渡司的发质很好,自然卷的头发怎么吹都不炸毛,柔顺地搭在脸上。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颊紧贴着他的小腹,仿佛要陷进去一般,温热的鼻息透过薄薄的布料在皮肤上轻蹭,泛起些细微的痒。
“睡着了啊。”牧长野的视线从裴渡司眼下的青黑扫过,撇撇嘴,“作息真的很糟糕呢阿司。”
他放下吹风机,捣蛋似的揉了揉裴渡司的头发,黑发缱绻地勾着他的尾指,牧长野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的眉眼,没有错过一点微表情。
或许是目光惊扰的原因,头发的主人在这时轻轻动了下,蹭过他的掌心。
牧长野敛了目光,嘟囔着:“不能在这睡啊,会着凉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没打算把裴渡司叫醒。
墙面的投影突然荡起涟漪,凝固的影子被分裂成无数份,扭曲盘旋成诡异的线条与眼瞳。
下一秒,环境赫然转变成了卧室的模样。
牧长野把裴渡司塞进被窝里,顺便掖了掖被角。
绯红色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大喇喇观察起卧室的布局,与他那间的风格截然不同。
“东西好少诶……”
太空了。
这是牧长野的第一印象,那两片灰色的厚重窗帘,让冷色调的房间看起来像一间墓室,压抑的黑暗沉沉地悬在头顶。
应该是太久没来的缘故,他思考着,可以给他的同居人买点东西。
关系亲密的人都会互送……礼物。
牧长野迅速做了决定,好心情地趴在裴渡司床边,双手交叠着垫在下巴下,红宝石般晶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男人的睡颜。
黑暗的环境里,那张苍白冷峻的脸仍旧清晰地倒映在绯红的瞳孔中。
牧长野的目光落在裴渡司紧闭的双眼下,那片象征着倦怠的青黑色阴影没了发丝的遮挡变得异常显眼。
在他记忆中,裴渡司总是看起来那么累,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的灵魂压得无法喘息,以至于要用酒精刺激神经。
提到酒精,牧长野凑近闻了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淡淡的酒味被掩盖在清新的香气下。
他们的日用品都是同款。
这不由得令他感到愉快。
他听着裴渡司平稳的呼吸声,细数他的心跳,像一只刚迈出巢穴的幼兽,乐此不疲地做着在旁人看来无聊至极的事。
任何生物在深眠中都是没有防备的,展露的是他们更为真实的另一面。
就连裴渡司平日紧抿的,总是带着无声的讥讽的薄唇,在此刻也难得微微松弛,显出一种易碎的柔软。
“嗯?”
忽然,牧长野直起身,目光扫向裴渡司紧皱的眉头:“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