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破云而出(第1页)
庭审的结果早已在预料之中,向着唯一的方向转动,再无回旋的余地,程林的众多劣迹让他毫无翻身的机会。
阮误生坐在原告席上,只是一场民事诉讼,旁听席空落落的。
“全体起立。”
审判长步入法庭,法袍庄重,面容肃穆。
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宣读法庭纪律,核对当事人身份,枯燥的程序性话语像潮水一样涌来又退去,阮误生有些走神,指尖的戒指被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李嘉行作为代理律师,起身宣读起诉状,剖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一条条罪状,伴随着完整的证据链,被冷静地铺陈在庄严的法庭之上。
等到他陈述完毕,审判长的目光转向被告席:“被告,对于原告起诉的事实及理由,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林猛地炸了起来,椅子在身后倒地,他脸色涨红,脖颈上青筋暴起,指着阮误生,嗓音因为愤怒而劈裂:“他胡说八道!放他、娘的狗屁!我是他舅!我找他拿点钱怎么了?天经地义!他赚那么多钱,接济一下亲舅舅不是应该的?这小子就是白眼狼!有钱了就不认穷亲戚了!”
那声音在空旷的法庭里横冲直撞,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泼悍,旁听席上传来细微的骚动,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污言秽语呛到了。
“他说的那些什么家暴,屁!那是我管教他!他爸妈死得早,我不管教谁管教?他小时候不听话,我打他几下怎么了?哪个孩子不挨打?还有那工作室,谁看见是我砸的了?啊?说不定是他自己得罪了人,别人寻仇,赖到我头上!”
审判长敲了下法槌:“被告,注意你的言辞。法庭之上,只讲证据。”
“证据?那些聊天记录能说明什么?那能是我吗?谁知道是不是他伪造的!”程林梗着脖子,眼神慌乱地四下瞟,他那套在软弱者面前行之有效的耍横撒泼,在这庄严肃穆的法庭里显得如此滑稽。
质证环节开始。
李嘉行平稳地提交了一系列证据,其中最有力的还是那段监控录像。
“反对!”程林不知道从哪里聘请的律师硬着头皮站起来,“该录像来源不明,不能排除剪辑伪造的可能,且无法直接证明我的当事人与画面中的人员有关联……”
李嘉行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不慌不忙地请求传唤证人。
首先上来的是小助理。
她显然紧张得厉害,走上证人席时脚步都有些发软,但在审判长温和的引导下,她还是清晰地描述看到工作室惨状的过程,声音带着未散的后怕和哭腔:“……门锁被撬坏了,里面……里面没有一件东西是好的,全都碎了……我、我当时就吓哭了……”
接着,是连嘉逸那边“请”来的四个大汉之一,他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在法警的押送下走上证人席。
与那晚的狼狈求饶不同,此刻他显得异常老实,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受程林指使的过程,包括程林如何联系他们,承诺事成后由阮误生“支付”报酬,以及具体的打砸指令。
最后站上证人席的是程林直系女儿戚拾雨,她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地,叙述着那些年笼罩在家庭上空的暴力阴云,展示着身上早已淡化却依旧刺目的伤痕证明。
程林在被告席上剧烈地挣扎起来,意欲冲向证人,被法警死死按住。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污蔑!都是污蔑!你们合伙搞我!你们几个狗、杂、种,你们不得好死!”
法警有力的手臂将他按回座位,审判长再次重重敲响法槌,警告程林遵守法庭秩序。
庭审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辩论环节,程林的律师徒劳地想将程林塑造成一个“走投无路”、“一时糊涂”的可怜人,强调他与阮误生的亲属关系,试图用“家庭内部矛盾”来模糊犯罪的边界,甚至暗示阮误生“为富不仁”,对亲舅舅的困境袖手旁观,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然而所有的辩解在铁一般的证据链面前都显得无力。李嘉行的反驳条理清晰,法条引用准确,始终牢牢掌控着局面。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落在审判席上。
“家庭,不应成为暴力的保护伞;亲情,不应成为勒索的筹码。我的当事人阮误生先生,凭借自身努力从困境中挣脱,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而被告人却想用最野蛮的方式,将他重新拖回泥潭。这种践踏他人尊严、毁灭他人希望的行为,是对法律底线的公然挑衅,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