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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彰手臂用了力,面上倒神情淡然,一双眸子看着前方,云淡风轻得像是同旁人说话:“再动,我们两个就要摔进田里去了。”
对方手臂上那一下让庄聿白身体猛地一紧,这提醒了他:自己端坐在上的大腿,拧不过别人胳膊。
庄聿白放弃无谓挣扎:“光天化日,被人看见如何是好?”
“看见又如何?你是我夫郎。”这理由无懈可击。说好了的,人前做夫夫。
孟知彰抱着庄聿白,踩着田埂往小路方向走。微风振起的衣角,轻轻拂过伸到禾苗叶片。青衿、绿苗、蓝天、白云,两人交叠,一双影子映在水中。
孟知彰走得很稳,很慢,不时停下来,跟庄聿白请教农事管理的问题。
庄聿白攥紧对方肩头衣衫,提醒对方:“孟兄,这些问题等咱走出这片田后可以慢慢聊。”
“好。”孟知彰口头应着,脚下却停住:“这两棵秧苗之间的空间有些小,你看是否需要除去一棵?”
“哪棵?”庄聿白扭过头顺着孟知彰的视线往禾田看去。浓郁郁一片,根本分不出指孟知彰指的是哪两棵。
不料身下手臂缓缓移动,庄聿白就这样被人托着,直接送到水田上方。
“哎——”担心自己掉入水中,庄聿白下意识将手臂攀上孟知彰的脖子,紧紧搂着。
“就是这两棵。”
看就看嘛,好像也没这个必要非把人递到禾苗面前。庄聿白心中叹口气,不过又能怎样,落在人手上,身不由己。
“看到了。没关系的,不影响。”满天禾苗几乎一个模子出来,庄聿白扫了一眼随便给出个答案。他觉得自己身子往水中更斜了些,担心对方核心不够,俩人一起落水,忙道,“孟兄,我们快回家吧。”
“真的不影响?”
“真的。”不是错觉,坐在对方臂弯中的庄聿白明显感受到自己在往田中滑落,丝丝寸寸……鞋子已经碰到迎风摆动的苗叶。
“孟兄……我要掉下去了。”庄聿白真的急了,双手直接搂住孟知彰脖子,双腿用力抵着身下胳膊用力挣扎向上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分寸,顾不得体统。
“抱歉。”孟知彰将人往身上拢紧,带着庄聿白缓缓直起身,继续沿着田埂慢慢向前。
看到家门时,孟知彰才将人放下。云无择带着应龙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他有一事要同孟知彰和庄聿白商议,或者说,请二人当说客。
“云先生还是不同意?”孟知彰见云无择眉宇愁云凝滞,便猜出一二。
“是,长庚师父劝说无果,又托主持来劝说过两次。”云无择摇摇头,摸了摸拱着小鼻子来安慰他的应龙,“这次阿爹态度很坚决,还动了气。”
第53章武举
西境战事又起,一停多年的武举重新启动。
上层目的很简单,为前方输送战力。但对心存四海之志之士,何尝不是一个机遇。
南时先生“解惑条子”送来的第一时间,孟知彰便将这个消息同步云无择。飘然携一剑,足踏浮云任所之的仗剑守疆、建功立业的快意人生,谁人年少气盛时,不憧憬希冀、心向往之?
云无择不理解为何阿爹不允许自己像孟知彰一般去科举求仕,去成就一番事业?既然科举不行,武举大抵总可以尝试一二。
谁知话还没说完,向来随和的阿爹,竟狠狠训斥了自己。云无择第一次见阿爹生这么大的气。他小时候调皮,把院中葡萄树当秋千,生生折断两大根藤蔓,阿爹也并未这般动怒。
云无择在父亲坟冢前整整罚跪三天,刘叔都没能来探视一次,他便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触到了阿爹的痛处。
云无择将此事告诉长庚师父,素日最疼自己、几乎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长庚师父,这次竟然选择和阿爹站在一起。
云无择不敢闹阿爹,却在长庚师父这足足使了几天小性子。最后拿出杀手锏,“威胁”长庚师父若不帮着去劝父亲,他们的师徒关系,就到此为止。
长庚师父四十岁出头,冷峻坚毅,魁梧巍峨,一身正气凌云,眉宇间永远藏着怒目金刚的威严。
云无择自幼便认识长庚师父,那时他已经是元觉寺武功奇绝的高阶武僧。
听闻长庚师父是个孤儿,早年在沙场饮风舔血,戎马厮杀。后来应该碰到重大人生变故,轻生时恰巧被云游到那里的住持救下来。之后就跟来了元觉寺,成为一名武僧。
到底是什么变故无人知道,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硬汉,最后选择悄无声息了结此生,一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长庚师父从不提起那段过往,众人自然也不会故意去揭别人伤疤。
寺中给长庚办了度牒,住持见他尘缘未了,一直并未给他剃度。某种意义上来说,长庚师父只是个俗家弟子。但长庚师父武功好,人也古道心肠,所以众人都视他为德高望重的大师父。只是面上有些冷,整日离群索居的。
别人都道长庚师父肃穆威严,从不会笑。除了云无择。
云无择的眼中,长庚师父是最和善的,看到自己师父眼睛立马弯起来,这让他那刚毅的脸部轮廓顿时柔和不少。
应龙就是长庚师父送的。跑得快,耐性好,爆发力十足,师父说和三五只成年恶狼厮杀也绝不会落下风。
师父除了教习自己武功,还经常带自己去山中“演练”。竹节为阵,撒石成兵,亲自给自己演示若是两军对垒该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出奇制胜。
当然每次演练结束,他都会郑重告诉自己,生命最重要,万事永远不要逞能。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相比,师父宁可你是一个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