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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长身立于帐外。
一身僧衣,披了层朦胧月光。
众人齐齐看向帐外,并未留意身后传来的一声细碎“哗啦”。
夜风掀起帐前青帘。长庚眼眸微转。
帐内烛火最深、最明处,一只酒盏被带倒。
半盏残酒,顺着寒光铁甲,洇湿华羿坚硬甲胄下的碧罗裙。凉沁沁,空落落。
*
两日后,践行宴杯盏酒渍,在西境晨风中很快干竭、消散。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荒草漫漫的旷野上,西行使团列阵前进。
以免庄聿白在孟知彰离开后胡思乱想,长公主特派粮料使占住庄聿白,缠着他细说这“以工代赈”措施。
庄聿白营帐被塞得满满登登,人挨人,话接话。不知过了多久,粮料使方拿着厚厚一沓子卷册,离开庄聿白帐中,准备整理好去向长公主复命。
不一会儿,庄聿白扶着腰也走了出来,打算给自己喘口气。
孟知彰虽是顾忌庄聿白安危,哄他出使羌国,终究是用骗的方式,到底有错在先。如今将人独自留在西境,更是大错特错。
为稍作弥补,临行之夜的孟知彰,极尽温存之能事。
一开始庄聿白是真动了气,根本不理人。奈何人前矜持清贵的孟知彰,到了庄聿白的床上,便一味能屈能伸,小意温柔。又再三强调今日长公主面前说那些此行凶险的话,不过是为了等议和回来,方便长公主去帮着向陛下邀功。两军交战,尚厚待来使。何况此次议和是羌国主动提出,想来有事求着我朝,对我朝来使自是百般客气。
最后难得还开了句玩笑:“若我回来,吃胖了。我家夫郎,可不能嫌弃。”
庄聿白捏了捏自己的后腰,口中骂了声孟知彰。
方才一屋子军中兵使吵得庄聿白脑仁疼,这会出来呼吸下军营中的空气,整个人舒坦许多,只是想着孟知彰只身前去地方阵营,心中仍是紧绷的。
军营中军帐连军帐,不时有巡逻卫队穿梭其中。
空气中除了新鲜的草地和泥土气息,还混杂着兵器的生铁和马匹身上的汗腥味。让人紧张又安心。
庄聿白伸个懒腰,不觉踩着太阳下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走起来。
军中皆知,使节团领军人物孟知彰将自家夫郎留在了军中,且长公主殿下异常重视他家这位夫郎,众人哪敢怠慢。所以庄聿白随处行走,也没人说什么,更没人敢拦。
庄聿白信步走着,忽听前方帐篷后响起几声犬叫。
哦?有狗?庄聿白愣了下,循声往前探去。
这一看不要紧,把庄聿白吓一跳。帐篷前一白衣少年正勒住一只大狗的脖子,像是将它掐死。
庄聿白视线偏偏,落在那只大狗身上时,自己汗毛都要起来了。
应龙!
“住手!”庄聿白猛地冲上前,摸出袖中弩机,对准那少年,“你是谁!放开应龙,不然我一箭射穿你!”
少年一惊,从应龙身上抬起脸,疑惑地看着面前来人。
“诶!庄聿白!你怎么在这里!”那少年从扯住应龙脖子中的项圈上腾出一只手,擦擦额头汗珠,“差点忘了,你如今是新科状元郎家的小夫郎!”
庄聿白往对方脸上看去,眼珠眨了眨,忙收了弩机,笑着迎上去:“琪公子?!你怎么也这在这里!”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和长公主的小弟弟,安小亲王赵琪。云无择武举比试现场二人不打不相识之后,便没再见过面,谁知如今在西境的秋风中碰了头。
“应龙的项圈松了一颗钉子,我帮它修一修。”
应龙像是听懂了似的,用脑袋蹭蹭赵琪的手。
“应龙,你……你认识这位琪公子?”庄聿白眼珠瞪得更圆了。
应龙是战犬,可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宠物大狗狗,平时不怒自威,高冷的很。眼下竟能让一个素味平生的人,扯它的颈上项圈!
奇怪。
赵琪微微扬起下巴,似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我和应龙……好着呢!它脖子上这项圈,可是我花了个把月时间亲手打制的。怎么样,戴着英武吧!”
庄聿白目光在这位琪公子和应龙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正想八卦,一对巡逻卫兵远远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