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祭河(第2页)
庄聿白挣命挣扎。越挣扎,河水漫入得越急越快。
……
一口水呛入口鼻,细弱的脖子被琥珀色湿发缠住……
灭顶的窒息感,恐慌之余,更多的是
……不甘心。
白皙面庞随着猩红花轿,一起淹没在腥臭浑浊的角江中。
角江汤汤,
养育过庄聿白,
也埋葬了庄聿白。
只剩水底浑黄暗黑一片……
*
“啪、啪、啪——”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传来敲击船身的声音。
接着水底一股力量向上托了庄聿白一把。
庄聿白像被仙人点拨一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循着声音向上挣、向上游……居然真的将脸探出了水面。
新鲜气流猛地灌进胸肺,大口喘息换成了剧烈咳嗽。
“咳咳咳——”
庄聿白翻身去撕扯领口,贪婪地想攫取更多空气。
不料身体猛地一抖,满头琥珀色头发从枕上滑下来。
刺目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他伸手去挡,才发现是窗口洒进来的阳光。
天大亮了。
孟知彰的床,被自己蹂躏得惨不忍睹。被子早踩成一团堆在床角。
方才是梦魇了。冷汗打湿的头发缠进脖子,被庄聿白扯到胸前,凌乱一片。
天气晴好,身体完好。
醒来后,梦中场景已忘了大半。庄聿白一时呆坐在那里,却只觉哀戚,化不开,抹不去,拂不掉。
具体是怎样的情绪,他也说不好。说不出来的剧烈悲伤感,像闷闷钝钝的刀子在他心中割扯。
“啪、啪、啪——”
阳光清亮,梦中敲击船身的声音却并未停。
如瀑垂下的琥珀色头发下,那双哀伤的眼睛眨了眨,抬眸循声找去。
声音来自柴门。
庄聿白披上外衫,趿拉着鞋来到院内。阳光打在身上,这种生命的真实感,将梦中的哀伤消去大半。
柴门外影影绰绰一只宽大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早上好,琥珀!”
声音抓地感十足,踏实、洪亮,加上这清晨的阳光,似乎能将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大有哥,早!”
庄聿白开了柴门,牛大有满满当当挤在门口,一肩扛着两只硕大的圆簸箕,另一只手拎了个木桶。大半桶水,水面还有东西跳动。
“山中捉的虾,不及外面卖的匀称,你先用着。一时不用的,先养在这木桶中。”
身后从身后竹篓里掏出一个荷叶包,憨憨笑两声:“家中生的豆芽,爹说给你尝尝。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