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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缎面白狐裘大氅罩身,衣角轻摆间露出里面的一点月台色暗花裙。端庄清冷,清明眉眼中自带一丝英气。如一枝清冷矜贵的白梅,见之忘俗。
“想必二位就是孟公子和庄公子。在下苏晗,久仰!”
薛启辰规矩立在一旁:“这是我家长嫂。”
众人行礼寒暄一番,进得院内。窗明瓦净,不仅正房与东西厢房挂了厚厚的门帘,廊下还有五六只灯笼。
苏晗亲自给二人展示一干陈设布置。
“窗户换了明瓦,清透保暖,比市面上的窗纸亮些。”苏晗淡淡一句带过。
庄聿白可是知道这明瓦的,古代富贵人家的玻璃平替,由贝壳珍珠层、羊角或天然透明云母片制成。但看材料便知价格不菲。
步入室内,三个炭盆暖暖烤着,一路舟车劳顿的庄聿白瞬间放松下来。不过四周一看,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哪是整理,简直是重新装修了一遍。知道孟知彰书多,顶天立地的大书架靠墙摆了满满一排。
笔墨纸砚、桌椅榻几一应俱全,连被子和枕头都铺了厚厚一床。
“厨房备了些时蔬果品,风炉柴炭等也齐备。另带了些涮锅食材,请二位赐教。”
苏晗声音清冷,动作干练得体。虽面面俱到,又不会给人咄咄逼人之感。将一切轻描淡写,似乎一切理应如此,且本应如此。
庄聿白不清楚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份周到细致中,带着点淡淡的疏离感。
这时一小丫头来报,说大公子回来了,此时正往这边策马,已出西门。
苏晗从容清淡的脸上,忽然变了神色。她跟小丫头递了个眼神,转身同孟知彰与庄聿白告辞:“抱歉,失陪了。”
话音刚落,苏晗及身边的随从瞬间撤离,像从没来过一般。
院内刚恢复平静,忽院外一阵马蹄响。跟在薛启原身旁的小厮大步进来,快速看了眼院内,一脸诧异:“二公子,大公子回来了,听闻两位公子回来正要来接风。半路听闻少夫人也在,说少夫人陪着也是一样的,就掉头回去了。”
“知道了。告诉兄长,今日我陪着。”
薛启辰摆手让小厮退下,他看出二人的疑惑,讪讪笑了笑,一脸无奈:“习惯就好。”
第89章庄子
天开始飘雪前,薛启辰让小厮们将书册行李等从马车搬下来,并帮着收拾妥当后,也告辞了。
孟知彰和庄聿白用备好的热水,洗去一路尘土和疲累,换了居家宽松衣衫围坐在风炉旁,开始试吃薛家备好的涮锅。
凡事做成了生意,就要讲究一个标准化和易于规模化。比如这几十小碟的涮菜,肉类就有牛肉、羊肉、兔肉、猪肉和鹿肉等常见、易得的,而且根据肉类的不同部位和本身特性,大小厚薄、酱汁多寡也做了区分。时蔬除了常见的菘菜、豆芽、豆腐等常见食材外,也有温室栽培的韭黄、生菜、兰芽等,或切片或切块,厚薄有序,长短井然,大有讲究。
庄聿白越发明白了一件事情。薛家当年能在骆家腥风血雨的围剿下存活下来,靠得绝不是运气,更不会是对手的仁慈。做事细致认真、待人周到诚恳,加上坚韧不屈的韧劲,或许才是薛家成事的关键。
上元节后,书院才正式开学。这几日孟知彰同庄聿白开始收拾带来的书籍、东西等,重新将这个暂时的小家布置起来。
家中用力气的地方,全权交由孟知彰来上。庄聿白身子弱,正一旁坐着喝茶指挥,薛家小厮送来请帖。
景楼雅间,薛氏兄弟已经等在里面,酒盏茶水等也皆准备妥帖。
“你这几日在忙什么?”薛启原示意薛启辰坐自己身旁。
长幼有序,且是家主,外人面前该有的规矩薛启辰还是要守的,兄长不授意,他只能规矩站着。薛启辰见房内无人,落座后又扭动两下,笑说:“兄长是想问长嫂在忙什么吧。”
薛启原没说话,也没看薛启辰,用手从碟子里拿了块糕,举在半空。
薛启辰会意,伸手接过来,心想一块糕就想贿赂我,你自己不去问长嫂,整日拿我当筏子:“我跟长嫂学生意。长嫂在忙什么,我就忙什么。”
此时景楼掌柜的亲自来回话,说菜肴也已齐备,客人一到,立刻或煎或炒或煮或烤,保证每道菜都以最佳状态呈上来。
另一位掌柜忙也抽空跟进来回话,说三七、蒲黄等刀伤药各收上来一千斤,他亲自验过都是上好的,等这批麻沸散齐了,立马往西边发货。
薛启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那人去了,并再次嘱托不可一味压价,医伤救命之物,质量为上。
几人离开,薛启原转过头,眉梢微挑,知道薛启辰刚才耍滑头,又拿了块糕直接递到他手里。
“昨儿我听谁说了一句,年后从西境过来的那批货误在北边了?”
薛启原是懂如何拿捏他这个弟弟的。一句话成功打开了薛启辰的小喇叭:“说是雪大给误了。我看纯扯淡!怎么这雪是偏偏下给我们一家不成?那骆家的货不正一车一车往城中运呢!因为没了这批时新尖货,现在铺子中的生意被抢去不少,账目也越发不好看。那管事的老掌柜每日来见长嫂,都带着一个厚毛巾,大冬天的不住擦汗!”
薛启辰越说越激动,早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骆家的方向愤愤不平,忽又意识到什么,笑眯眯坐回薛启原身旁:“兄长又套我话!”
薛启原用巾帕擦了擦手,语气淡淡:“知道了。回去跟你长嫂说,货到之后这个车队不必再用了。至于铺中尖货……不急。”
“这尖货是什么?兄长是不是有门路了?”薛启辰笑嘻嘻凑上来,他知道事情若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兄长是不会提的,见薛启原并不打算此刻告诉他,又嘟起嘴,“兄长怎么不去跟长嫂说。就知道使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