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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多亏了孟知彰和庄聿白才有了这茶炭生意,又加上新型堆肥术田里也能多打粮,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越过越有底气。此前落下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缝缝补补了。
这原本是好事,不过牛婶似乎又平添了新烦恼。
“大有哥忠厚稳重,长得也不错。现在窑炭上的事情里里外外忙着,能担起一半,又能吃苦,想来有不少人家等着来议亲吧。”庄聿白试着宽慰牛婶,将风炉上的黄芪枸杞汤盛了两盏,“对了,有几天没见到大有哥,他一直在窑上忙着?”
“他这几日一直在往城中送炭。”牛婶似乎想到什么,叹了半口气,往庄聿白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婶子跟你打听一下,去府城比赛那个什么周掌柜……就是在咱炭窑上买炭的那个周掌柜,他家是不是有个弟弟?你见过么?”
牛婶说的是缘来茶坊的周青。周青是庄聿白的第一个长期合作大主顾,双方若论交情还是有的,只是仅限生意上的往来。至于对方家中人口几何,有没有弟弟妹妹的,倒并没有太留意。
不过提到府城比赛,庄聿白倒还真想起一个人来。
府城时庄聿白和周掌柜见面都是在摊展,因为行程赶,各自也忙,并没得空坐下叙旧闲聊。后来倒是牛大有去帮了一两天的忙。但那时周掌柜身边总跟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哥哥,庄聿白还是注意到了。
那小哥儿十八九岁的样子,迎来送往落落大方,性子温和恬静,举止也斯文。庄聿白此前还以为是周掌柜请来的伙计,现在再想,和周青倒有三分神似,八成就是牛婶提到的这位弟弟了。
“打过照面,为人处世都妥帖周全。婶子怎么想起问他?”
“随口问问罢了。”
牛婶能听出庄聿白对此人的赞赏,眉间却聚起愁云,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往回咽了咽,强行换了个话题,语气中带着对儿子的埋怨。
“周掌柜家的茶炭,每次都是派茶坊小厮亲自来运的。家中事情本来也多,大有还回回都要跟前。一去大半日不回来,也不明白在城中怎么就这么绊脚。你说说这……”
叮叮叮,庄聿白眼前一亮。八卦的雷达登时响了。
牛大有一向不修边幅,花钱也谨慎。府城回来时,除了给家中采买的东西,竟还偷偷买了一只香囊,藏着掖着的。庄聿白软磨硬泡的几次都没能看上一眼。
今日一想,这不就对上了嘛。肯定有情况。
“人家是城中的公子哥儿,咱们是泥地炭灰里刨食的。有些心思,根本就不该动!”牛婶止不住叹气,“我这些时日正托媒人呢帮忙看着,不管美丑,只要性情好,俩人合得来就行。”
庄聿白正想帮牛大有分辩几句,却听牛婶又道:“嗐,不说他了。提他我就来气。你和知彰怎么样?”
最怕长辈突然的关心。
“我?”庄聿白一愣,不是在说大有么,这“祸水”怎么就引到自己身上来了?话题转换得太快了些。不过面上仍然笑着,“我们……还是老样子,都还好。”
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就着手中那盏温暖、微甜的黄芪枸杞热饮,牛婶开始了对庄聿白的围攻。
“知道你们忙,忙着生意,忙着读书。但终身大事也要上上心呐。这婚事只差最后这个婚礼了,看什么时候办了,牛婶就放心了。”
庄聿白添了些热饮到牛婶杯子里:“婚礼……不急的。”
“怎么能不急呢!”牛婶一脸正经看着庄聿白,“实在不行,你们先把孩子要了。”
“……孩子?!”庄聿白心内一慌,手中茶盏险些滑落。他忙稳住,假装无事地喝口茶顺气。怎么又是孩子?上回“无中生孕”一事,现在搞得他都不太敢离孟知彰太近。
“上次让婶子空欢喜一场,还以为你有了。”牛婶叹口气,认为这群孩子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又猜想庄聿白是有什么后顾之忧,忙又补充,“虽然知彰娘去了,但你放心,还有婶子在。婶子伺候月子还是有经验的!”
“……啊,不行……”庄聿白显然是被这份热情惊到了,慌不择言,脱口而出。
“……不行?什么不行?”牛婶满脸疑惑,凑近,小小声,“你说知彰他……不行?!不能吧!这孩子从小块头大,力气也大,怎么会不行呢!”
“……”
孟知彰行不行,他庄聿白真的不是很想知道。可牛婶看样子并不想停止这个对话,还说让牛叔去隔壁镇子上问问那位老中医。
庄聿白脸上的表情已经很热闹了。如果求神有用,他此时尴尬得都想跪下来,求神明将他原地带走。
柴门响动,孟知彰引着刘叔进来。
神,这不就来了么。
牛婶见有客到,忙起身告辞,走到门外又拉着庄聿白袖子悄声嘱托:“你得空了,帮婶子劝下大有……”
“婶子劝什么?”庄聿白搬了两颗圆滚滚的菘菜放进牛婶竹篮中。
“啧,这孩子!跟婶子装傻!还有知彰的事,你也好好上一上心。”
庄聿白回来时刘叔仍站外院中和孟知彰聊些什么。
“刘叔进屋,风炉上热着热饮,您老喝一盏,搪搪雪气。”
雪比方才大了,洋洋洒洒往地上落。
“我就不进屋了。”刘叔看看庄聿白,又看看孟知彰。既焦急,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