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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下正中设了一个长案,上面摆了些瓜果供品,三炷香在游廊之下的灯盏照耀下,烟气冉冉上升,似乎在将人间的敬意与思念徐徐传至天际。
庄聿白亦步亦趋跟在孟知彰身后,先是一起跪在案前,接着孟知彰说什么,他便一板一眼跟着说一遍。
祭拜过天地,跪拜过父母,孟知彰倒了一小盏酒递到庄聿白手上。
“庄聿白,新岁平安喜乐!”
“孟知彰,新岁平安喜乐!”
庄聿白接过酒盏,没有多想,笑着与孟知彰碰杯。
两人举杯共饮后,便撤回暖阁榻上,开始了今晚的守岁。
“先发压岁钱!”
庄聿白一溜烟窜回房内,先将披风外衣等脱了个干净,只留了中衣和一件薄薄的夹衣。
孟知彰给炭盆续上新炭,又检查下窗扇的排气口,才净了手做到庄聿白身边,一本正经等着领压岁钱。
不过模样过于一本正经,好像领的跟本不压岁钱,而是上任的官印。
庄聿白笑嘻嘻递了个重重的钱袋过来:“这是家中今年攒下的银钱,满打满算300两。你我各150两。快揣起来。至少明天早上前不能离身哦。”
这么重一袋银子挂在身上……
“好。”家中事,庄聿白说了算。
庄聿白费了些力气,才把他那袋钱系在腰上:“其中200两还是薛家送来的这个月几个生意的收益。此前攒下的银钱,你也知道的,今年有几项大的开支。”
孟知彰自是知道。单说最近这几项,云无择京中武举和军中冬衣夏衣花了一些银子,再有驸马坡一战,薛家受伤小厮不少,庄聿白心中不忍,将家中攒下的大半银两都送与了这些小厮。
“尝尝这鱼味道如何?”
孟知彰将鱼鳃后最嫩的那块肉夹到庄聿白面前碟子里。
“银钱赚来,就是为了更好地花出去。取之有道,用之有术,心中坦然。这不很好么?短短一年时间,你将小各庄经营的井井有条,茶炭和葡萄等生意更是趟开路子,今后只需按部就班做下去。庄公子还得了圣上的赏赐,连牌匾都挂进庄子里。试问满东盛府,谁又有我家夫郎这般本事?”
一番话,逗得庄聿白咯咯咯笑起来。严肃正经之人夸起人来,没轻没重的。
“快快打住!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庄聿白忙低头伸筷去尝了下鱼,“好吃!孟公子的厨艺又见长了呢!”
见庄聿白喜欢,孟知彰又多夹两块鱼,仔细挑去鱼刺。
“那日赴宴,临行二公子送你的香,今日或者试一试?”
孟知彰指了指一旁桌案上南先生送的香炉。
“对!我怎么没想起来。启辰说最适合夜晚点。正好今天守岁,我们用窑上新制的香炭,试上一炉。”
庄聿白说着,早爬起来蹬蹬蹬去书架上取了那几粒香丸。
烧红的茶炭埋在炉内香灰中,灰面放一片金属薄叶,香丸置于其上,在炭火的热气烘烤下,香味慢慢熏染四散。
“这什么香?闻着还挺舒服。香香甜甜,像是走进了春天的百花园子。”
庄聿白盖了炉盖,鼻子又凑近闻闻:“真的不错!薛启辰能找到这好东西送我,也是用心了。”
为了哄庄聿白多吃些东西,孟知彰素来摸着庄聿白的口味做菜。所以在他的调理下,至少庄聿白的胃口上来了,身上也明显添了肉。
今日也是,一桌菜,庄聿白几乎不抬头地吃。这便很好。
他平时很少让庄聿白饮酒,今日不同。他将开瓶的葡萄酒又给庄聿白满上:“今岁高兴,你我在家中,喝醉了也无妨。”
“好!孟知彰,干杯!”
几杯下肚,庄聿白脸上红润起来,眼尾那枚红痣也更亮、更魅。
“孟知彰,等开了春,估计时长要去京城照看生意。”
孟知彰点下头,未作回应。他拿起桌上一颗石榴,认真剥起来。
“你是不是不放心?薛启辰会陪我去的,还有康老先生在。不会有事。咱们这是正经生意。何况薛家那边也有一些根基在。把心放进肚子里!”
庄聿白笑嘻嘻眯着眼睛,还伸手去拍了拍孟知彰。
拳头砸在孟知彰身上,胸口结实有力,被砸的人纹丝不动,倒把庄聿白的手给反弹回来。
孟知彰没接话,继续垂眸剥着手上的大红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