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府邀约(第3页)
太妃一见他便半笑半嗔道:“你马上就要丢掉这块立足之地了,怎么还有心情打猎?”
萧潭将弓箭交给随从,懒懒回答道:“皇兄对削藩一事志在必得,我着急有什么用,难道想让我造反不成?”
太妃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混话,少说两句。”
萧潭劝母亲:“母妃,人各有命,命里无时莫强求,不管我迁去哪儿,你都是安享富贵的太妃,何苦在意封地大小好坏?”
太妃听他这话,只想骂他胸无大志,转念一想这是自己亲儿子,骂他等于骂自己教子无方,也就懒得置气了,缓了口气,改口说起正事:“明日有个官宦闺秀要来府里赏花,是我邀请来的,到时候你不妨见一见她,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合眼缘的姑娘。”
“母妃现在是要帮我张罗婚事了?”萧潭听出端倪,以他对母妃的了解,她对那姑娘的赞赏,不过是看重人家容易拿捏罢了。
太妃阴阳怪气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该娶王妃繁衍子嗣了,免得削藩的时候还是孤家寡人。”
萧潭不以为然:“孤家寡人多好,无牵无挂。”
太妃懒得同他一般见识,起身回屋歇着了。回房后,侍女伺候太妃卸下珠钗,太妃望着映在铜镜中的半老容颜,不自觉又想起凌家那姑娘。诚然,那姑娘让她想起二十年前尚未入宫为妃的自己。
穿堂风吹起萧潭腰间佩玉,他眸色澄明,心间很不是滋味,母妃从前在先帝的后宫资历平平,如今母凭子贵在藩国当太妃,为何就是不能知足常乐?
萧潭是先皇第七子,自幼长在皇宫锦衣玉食,但在宫中也见多了后宫妇人争宠的把戏,有嫔妃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认,一心攀上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当养父。还有嫔妃为了俘获圣心,自愿把身边的宫女往皇上身边送,美曰替皇上分忧……就连当今那位太后娘娘来说,表面上贤良淑德,实际上也曾做过害死皇子的龌龊事。
萧潭见识过后宫种种,自懂事后便畏惧女子的蛇蝎手段,毫无思春之意。十五岁时先皇驾崩,长兄登基,萧潭因同他交好,获封詹阳王,迁到封地潇湘城,天高皇帝远,活得逍遥自在,当了三年藩王也迟迟没有娶妻成家。
削藩的事他自然早有耳闻,但一直不愿相信皇兄真的会翻脸无情——退一万步讲,皇兄至少不会过分亏待他吧?萧潭生性乐观,觉得自己总不至于活不下去,没把削藩一事放在心上,对于子嗣也不热忱。
萧潭忽而思绪沉沉,至于母亲安排来赏花的那个姑娘?
见见就见见吧,他又不是非要娶她。
凌之嫣回家后便乏累歇下,凌母免不了要向凌父谈及今日在庙里偶遇太妃一事,两人都知道,太妃邀请凌之嫣去王府做客,意在撮合凌之嫣和萧潭。
凌父原是东郡常令,兢兢业业,十年前将要升迁为太守时,卷入朝廷党争,不幸遭罚,好在没有犯过大错,最后回到潇湘城落了一个郡中主簿的闲职,一家人安稳度日。
萧潭那等皇亲国戚,即便是太平年间也不敢保证一生无虞,更何况如今朝堂动荡。新皇登基三年,有意兴利除弊,萧潭身为藩王无功无德,前途未卜,凌家自然不能同他结亲。
但太妃已亲自邀请,凌家又不可谢绝。
凌父同凌母相视一眼,无计可施,凌母喃喃道:“唯有让嫣儿见机行事了。”
凌之嫣临睡前,母亲又过来说悄悄话:“我要跟你说一声,太妃请你明日到王府赏花,这是要让詹阳王相看的意思,你可有主意?”
凌之嫣惊诧地眨了眨眼,她年纪尚轻,不懂这些门道,原本还以为是太妃心情烦闷,找人上门陪她赏花喝茶而已。
詹阳王萧潭,凌之嫣从未想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和那些在封地上作威作福的藩王相比,萧潭在潇湘城还算规矩,城里没有他胡作非为或者花天酒地的流言。
不过,他再好也和她无关。
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凌之嫣无心嫁入王府,觉得赏花一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明日只是让萧潭相看而已,那就让萧潭相不中她好了。
“母亲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既不会丢凌家的脸,也不会跟詹阳王府扯上关系。”凌之嫣胸有成竹。
凌母微微一笑:“你有分寸就行,若实在为难,也不用勉强自己,我和你父亲也会想办法。”
此时凌之嫣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