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锅塌里脊（第1页）

誊抄就不劳小欧阳了，小谢足以胜任，但说到撰写文案，吴铭还真想到一个适合他的活计，问道：“小官人可尝过矾楼的菜肴？”

“昔为矾楼常客。吴掌柜问这作甚？”

“实不相瞒，吴某前些日子上矾楼一探，。。。

夜雨初歇，青石板上泛着微光。吴记厨房的檐角滴水，一滴一滴，敲在门前那口接雨水的陶瓮里，声音清脆如铃。凌晨四点，天还未亮，巷子深处已有脚步声轻轻响起。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拎着保温桶走来，把桶放在门口，贴了张纸条：“给夜里收垃圾的老李，他总错过饭点。”没留名，转身就走，背影融进薄雾。

小禾开门时看见了那桶粥，还热着。她捧进屋，揭开盖子??是小米南瓜粥，上面浮一层油花，显然是用心熬过的。她愣了许久，回头对正在擦灶台的阿满说：“又有人开始做了。”

阿满抬头看她，眼里有笑意：“不是‘又’，是越来越多。”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涟漪无声扩散。那天清晨，来吃饭的人比往常多了三倍。不只是流浪者、失业者，还有穿着工装裤的建筑工人，说是轮班结束顺路过来；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在角落吃了碗热汤面后，默默留下五百块钱和一张字条：“请转给下一个比我更需要的人。”更让人意外的是，一位白发老太太拄着拐杖站门口，颤巍巍递上一袋自家晒的萝卜干：“我儿子在监狱，听说这儿帮过很多人……我想试试，也算替他积点德。”

阿满接过袋子，认真道谢。她知道，这袋萝卜干不值多少钱，但它沉甸甸地压着一份母亲的心意。

上午十点，李哲带着两个技术员调试“薪火链”系统。摄像头已全部联网，每份食材从采购到出锅的过程都被实时记录并加密上传至区块链节点。屏幕上滚动着数据流：某批大米来自江西余干县合作社，运输车辆GPS轨迹完整；食用油检测报告显示黄曲霉素未检出；厨师体温晨检正常……一切透明可查。

“现在连苍蝇飞过厨房都能录下来。”李哲笑着对周组长说。后者这几天一直住在附近招待所，每天准时来刷碗、扫地、学切菜。她今天终于敢自己擀面条了，虽然粗细不均，但阿满尝了一口还是笑着说：“有劲道，像小时候我妈做的。”

周组长红了脸，低头继续揉面团，手上的动作却更认真了几分。

中午时分，王老师领着几个小学生来参观。孩子们戴着红领巾，手里举着画板，要画“最有爱的厨房”。其中一个男孩怯生生问：“姐姐，我可以画你们给坏人吃饭吗？”

众人一怔。

男孩低着头说：“我爸爸坐过牢，出来后没人肯雇他。是他在这里吃了三个月的饭，才找到工作。他说……这里的饭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教室顿时安静。小禾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你爸爸很勇敢。我们不问过去，只看现在谁饿了。而你愿意为他说话，也很勇敢。”

孩子抬起头，眼眶红了。

那天下午，全国十二个城市同步启动“共膳日”。由各地自发组织的民间厨房在同一时间开灶，供应免费餐食，并通过“薪火链”直播全过程。云南山里的小学食堂煮了土豆炖牛肉；成都街头的小摊支起大锅冒菜；乌鲁木齐的维吾尔族大妈做了满满一锅抓饭，还特意标注：“清真，欢迎所有人。”最远的一处在漠河，零下二十度的寒夜里，一群志愿者围着铁皮炉子熬白菜豆腐汤，镜头拍到他们冻得通红的脸，却都笑着喊：“暖灯不灭！”

吴记作为主会场，全程连线播报。当看到全国各地升起炊烟的画面时，屋里许多人悄悄抹泪。

陈守义坐在角落，握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他曾以为善行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此刻他看见，薪火真的可以燎原。

傍晚六点，一封加密邮件抵达李哲邮箱。发件人ID是一串乱码，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河北投毒案真相已录，证据藏于‘老槐树下第三块砖’。请速取。”

李哲立刻叫来阿满和周组长。三人带上工具赶到河北那个被查封的城中村。现场早已拉起警戒线，杂草丛生，唯有那棵百年老槐树依旧挺立。他们扒开根部泥土，撬起第三块砖??下面是个防水袋，里面有一部旧手机和几张照片。

照片清晰显示：一名身穿制服的城管队员深夜翻墙进入厨房，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往锅里倒液体。时间戳为凌晨两点十七分。视频文件则记录了后续对话??该队员与一名中年男子在办公室密谈，对方说：“不能让他们这么搞下去。老百姓习惯了白吃，以后谁还交管理费？再说，这种事要是推广开来，咱们这些靠罚款过日子的，岂不是要失业？”

录音最后，那人冷笑：“慈善是政府的事，轮不到几个做饭的女人指手画脚。”

证据确凿。

当晚，周组长亲自将材料递交上级纪检部门，并附上一份万字调查报告。她在结尾写道：“当我们用制度保障公平时，不应以打压民间善意为代价。真正的秩序，不是禁止施舍，而是让施舍不再必要。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请允许有人先点燃炉火。”

三天后，涉事人员被停职调查，河北“暖灯厨房”重新开放。开门那天，数百人排成长队，不只是受助者，还有附近的商户、居民、甚至曾驱赶过流浪汉的保安。他们带来米、油、蔬菜，堆满了整个院子。

一位老大爷提着两斤腊肉说：“以前觉得你们傻，现在明白了，这不是施舍，是教人做人。”

风波渐平，吴记却迎来一场更大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