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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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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冰冷的椅子上,唇角轻挑,长长的、散乱的头发轻轻贴在他清俊的脸颊,一滴眼泪坠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他笑得越来越厉害,开始发抖,他弯下腰,蜷缩起来,慢慢的,他开始用力吸气,他大口大口呼吸,呛进肺子中泪水让他几乎窒息,眼泪不断涌下来,他却笑得停不下来。

在福建的海岛,那一天他痛苦地大吼过后,外婆走到他身边坐下。

她安静听完了他的过往,然后慈爱地问:“你过不去,也没办法想通,是吗?”

叶满说:“是。”

外婆说:“那你想没想过去找他们?”

叶满一怔。

“那些事留在那里,一直没结局,以前的事你没法改,但你可以选择怎么结束。”外婆慢慢说着:“只有你自己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海风吹拂着叶满的头发,他轻轻说:“换成谭英的话,她会怎么做?”

外婆说:“她手段刚硬。”

叶满转头看她。

外婆眼神微利,道:“你未必要和她一样行事,但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怕了他们。”

叶满其实一直明白一件事,他不亲自解决自己的过去,就永远无法往前走,别人帮他解决不行,只有自己才行。

他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拉自己一把,不择手段。

从那天起,叶满时常陷入幻想,他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真的站到那些人面前。

他边幻想边准备着,那过程中他害怕得发抖,他连韩竞都没说过。

直至今天,他把幻想中演练的连贯做出来,就像经历无数次。

他自己都想给自己叫好。

曾经在丽江的民宿里,他躲在韩竞身后看他替自己解围,霸气控场,他鬼鬼祟祟地幻想着自己如果是韩竞就好了,他那时就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韩竞。

可现在他已经不那么想了,他不必成为韩竞,他会自己长出一个自己。

……

“叶满是吧?”一个老警察在他对面坐下,他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严厉地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出儿?”

叶满说:“找个心理平衡。”

警察很不理解地问:“你觉得那些人在乎?没准儿正笑话你呢。”

叶满说:“他们怎么样想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此刻的感受。”

警察皱眉:“你蓄谋已久?”

叶满那双眼睛里总是带着的胆怯畏缩消失了,此刻静静看他,说:“我没想到自己可以赶上他们的同学会,如果没有这个巧合,我也会自己组织一个,或者一个个找上去。我想变成正常人,这是最快的途径。”

“正常人?”

“我可以去看心理医生,花流水一样的钱去听他们分析我的过往,听那些专业的剖析,把自己拆开,一遍遍跟他们哭,我不知道那有没有用。”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像在说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但我了解我自己,知道什么对自己有用,这一趟,比我吃几年药都有效果。”

警察沉默一下,严厉地说:“你现在进局子了,感觉很好?”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叶满靠在椅子上,温温和和地说:“你可以拘留我了,我好多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我应该会睡得很好。”

他分明很知道后果。他没打朱鑫,也就是让他下跪坦白可能构成侮辱,顶多拘留个十来天,至于另一个,他也让他打了一下,是互殴,就算把他关起来对方也跑不脱,是个聪明人就得选择和解。

警察又是一默,说:“你还是有分寸的,你们都没受什么伤,我尽量给你们调解。”

叶满抿抿唇,垂下头,没再说话。

这里是爸爸曾经来过的地方吧,当初爸爸被抓走,那些警察来家里搜查,带走了刀,现在也带走了他。

不同的是,他现在不惊惶害怕了,他只有平静,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下午天黑的时候,叶满走出了派出所。

那两个人都同意和解,签完和解协议时,曾经的班长走到叶满面前,他态度仍然居高临下,满不在乎地说:“过去是我误会你了,我没想到朱鑫那么恶心。”

朱鑫没敢看他俩,签完字匆匆走了。

叶满放下笔,厌恶地看了那个班长一眼,开口道:“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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