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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现在就哭给我看。”神父学着珍妮的样子上身前倾,“哭吧!”
“……”原以为能唬到对方的珍妮也是懵了一下,“你确定?”
“确定。”
“那我真哭了。”
“请便。”神父低头找手绢的功夫,珍妮就已落下了泪。
“你来真的?”神父急得上手去抹她的眼角,“真哭了?”他还不忘打量周围的路人反应。
好在这时工人们都还没下班,贵族们也忙着去喝下午茶。
珍妮用神父的手绢擦拭眼泪,鼻头红红的分外可怜。
“你忘了带手绢?”
“带了。”珍妮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绢给他。
神父从上面闻到很明显的草药味:“催泪的?”
“特殊时有奇效。”就是对眼睛不好。
珍妮的眼睛眨的不是一般的快。
神父对此啧啧称奇:“让我试试。”
他用带着草药味的手绢按压眼角,即使神父放轻了力道,仍被熏晕眼眶泛红,不一会儿就受不了道:“太刺眼了。”他也步了珍妮的后尘,接过对方递回来的手绢并疯狂眨眼,“你为何会准备这种可怕的东西?”
他想到在巴贝老板的旧书店里,珍妮淘了草药学书:“你在巴黎的最新收获?”
眼睛不辣的珍妮现在眼睛发酸:“奶妈教我的秘密武器,说是很多不合格的贵妇人要随身带着。”珍妮闭眼酝酿了会儿,黑暗让她下意识地到处摸索,“我的眼睛干得快成撒哈拉沙漠了。”
神父缓得比珍妮快,扶住珍妮到处摸索的手:“你可比我年轻了近半个世纪。”
“也比你更固执心大。”眼里有了液体润|滑的珍妮终于重见天日,“老天啊!我应该下手轻点。”
“……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全须全尾地抵达欧洲。”神父开始理解他的养子对珍妮操心过度。
“你不早就知道答案?”珍妮的话让神父感到一丝疑惑。她清清嗓子,学着对方的语气说道,“上帝允许世间多点有趣的怪胎。”
神父愣了三四秒钟,然后乐得哈哈大笑。
…………
尼尔从剧院的后门逃出来时,只有一个打盹的老人看见了他:“老规矩。”对方伸出肥肥的手,“二十法郎,我就当做没看见你。”
“之前不是十法郎吗?”咒骂归咒骂,但尼尔还是打开了包,“怎么今天翻了一倍。”
“昨天是无名小卒的价,今天是巴黎新宠的价。”老人抬起巴哥犬似的眼,打量着穿旧布裙仍光彩照人的剧团首席,“我知道你如今赚得盆满钵满。”他虽是看后院门的,但也知道每场演出的门票价——
尼尔的演出票价比其它票价贵了两倍有余。哪怕只是当个配角,剧院的经理也有信心把票根上的数字提高一些。
“我可是吃青春饭的。”尼尔承认老人的话有愉悦到他,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给我留点养老金吧!”
他看起来像个女人,声音也像女人一样柔媚可爱。
老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目光触及未被发带遮挡住的喉结时又冷却下来:“十八法郎。”他几乎是恶狠狠道,“少一生丁就等着剧团的经理来找你吧!”
“太冷酷了。”尼尔付了封口费,“我以后可不会给你带蛋糕吃。”
“嘿!”老人在戴上草帽的尼尔走出几步路后骂骂咧咧道,“十五法郎。见鬼的,你就付我这点钱吧!”
尼尔顿时眉开眼笑,步伐犹如芭蕾舞伶般轻盈柔软。
“你陪那群贵族喝顿下午茶就可以拿条钻石项链。”老人肉疼地交出还没捂热的钱。
尼尔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敢把经理送的东西转送给其他人吗?”他反问道。
老人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
诚然演出的收获不菲,但剧团的经理仍是抠着每一个子给员工发钱。
尼尔是剧团的招牌,能得到的一分不少,可其他人就没这运气。布景总是会剩许多边角料,剧团的经理经常以此抵押酬劳,并且对员工的反应非常敏感。
老人是最常收到这种酬劳的底层员工。他已经六十一岁了,身形肥胖,毫无技艺。除了剧团,还有哪儿能提供让他经常打盹的轻松活计。
“你说服了我。”老人瞧着尼尔倒是顺眼了多,“帮我带瓶麦芽酒吧!”他丢去了五法郎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