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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很亲密无间的距离,如果没有某只兔子的话。
独孤明河发现,只要是毛茸茸的小东西,似乎很容易得到贺拂耽的喜爱。
那对灵燕便是如此,让他不厌其烦从望舒宫折腾到女稷山,再从女稷山折腾到虞渊,终于在槐陵找到地方安置。
而现在一只假兔子,几乎也快有这种待遇。
沈香主给自己贴的锁神符相当实诚,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一贴上去魔气全无,连元婴期的魔神也看不出端倪。
就像真的变成了一只兔子一样,不但一点法力也用不出,甚至不能开口说话,连识海传音都做不到。
冬夜寒气浓重,下房没有炭火,即使门窗关死也冷得滴水成冰。
贺拂耽原本为兔子准备了一个小篮子,里面放了些临时买来的小被褥。但兔子本就怕冷,饶是这样也被冻得瑟瑟发抖。
它倒也不说,只是牙齿打架的咯咯声将床上睡着的两人硬生生吵醒。
贺拂耽摸黑下床,伸手抚摸到兔子冰凉的皮毛,顿时愧疚无比。不顾枕边人劝阻,整整一个晚上都将兔子抱在怀里入睡。
同床共枕亲亲抱抱的美梦泡汤,气得独孤明河一整晚都在和兔子那双红眼睛大眼瞪小眼。
第二天醒来,贺拂耽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个一夜未睡、满脸幽怨的男主。
大概魔族的占有欲都很强,似乎从一开始明河对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横挑鼻子竖挑眼。
他心知明河是在为什么不高兴,下意识便想放下兔子哄一哄,但小白兔适时在他怀里拱了一下,又让他心中一软。
与明河的情分固然重要,可小兔子的信任也不容辜负。
贺拂耽百般纠结,一时间像是回到了望舒宫,那些夹在师尊和男主之间左右为难的日子。
他小心翼翼地抓着面前人袖子,提议道:“明河,我们去吃早饭吧?顺便给香香抓一把干草?”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至少被关照的双方看起来都没什么意见。
独孤明河冷哼一声,主动下床。兔子抖抖耳朵,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下楼后他们在大堂一处视野开阔的角落坐下。
修士用不着吃早饭,此举是为了伪装成凡人,顺便出现在人群之中探听消息。
饭菜不过馒头白粥,贺拂耽默不作声吃着,一面凝神细听周边来往客商交谈。
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寒暄,偶尔夹杂几句关于商道、物价、以及那位正客居在驿站顶楼的异国公主的商讨。
听了一会儿独孤明河轻声评定:“比起我上次来人间,这里要沉闷许多。”
贺拂耽听罢若有所思。
当朝皇帝是位明君,十四岁亲政时便有白泽出世,昭示君临天下。
他们来时路上所见所闻也能证明此间正是盛世。官道平整畅通,车马繁忙,途经城镇皆民安物阜,街市彻夜灯火通明。
十数年打下的盛世基底不会在一夕之间崩塌,一位明君也不会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但再小的变化也是变化,总会在各种方面体现出来,比如言论。
若茶余饭后的言论都不得自由……
倘若是政令要求如此谨言慎行,那么朝中已有隐忧,当下不过欲盖弥彰;
但若是民众自发闭口不谈,就更说明朝中弊端已深,却人人视而不见。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一声犬吠,有人衣袂带风而过,朝贺拂耽两人邻座走去。
抬头见是隔壁那位白衣僧人,贺拂耽朝他点头示意,对方亦微笑回礼,一如昨日温润谦和的气度。
然而对方擦肩而过时,那个轻佻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呀,美人今天更香了,想舔。”
贺拂耽:“……”
转头见明河与白兔都没有反应,贺拂耽确定这句话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有心向邻座的和尚询问一二,又不知如何开口。对方似乎对旁人的视线很敏感,不过轻轻一瞥就立时回眸看过来。
然后抬手,掌心佛珠圆润,朝他微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