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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语,视线越过帝王,看向重重床幔之后。
床边龙凤花烛火光摇动,勾勒出七重纱幕之后一个朦胧的虚影。美人在骨,仅此一个身影,竟也美到令人神往。
他慢慢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君父身上。
“虎贲九部皆前往南疆征伐,是故京畿空虚。父皇悖逆为君之道,朝中大臣面上臣服,实际已人心涣散,纷纷转投东宫门下。若非儿臣突生恶疾,早便该行此事。”
“是么。”
帝王不慎在意,轻轻拍手。
梁上突然飞落数十暗卫,执剑护在帝王身侧。
房梁上亦无声无息不知停驻着多少人,夜行衣隐没在黑暗之中,只有弓箭反射着门外雪色,寒光点点。
金玉宫殿兵戟交织,一场宫变一触即发。
雪山岩洞魂枪横立,血色火焰步步逼近。空中金龙似有所感,放弃衔尾,抬起头颅朝不速之客看来,眸光一凝,张开血盆大口。
床幔中突然有衣物摩挲的窸窣声响起。
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这声音如此细微,却又如此分明地穿到每个人耳中。
即使最严明的禁军、最忠心的死士,也忍不住循声望去。
床帐中伸出一只手,五指纤长俊秀,肤白宛如凝脂玉。
攥住床幔,用力一扯,七重纱幕垂落,露出帐中人盈盈烛光下幽绝清艳的脸。
贺拂耽起身,赤脚踩在玉阶上。
他的衣服还未完全穿好,正不紧不慢地系着衣带。宽松袍摆曳地,行动时衣袍间一双完美的小腿隐约可见。
他越过一众执剑暗卫。
本就擅用龟息术隐匿呼吸的卫士此时更加屏息凝神。但就算如此,还是有奇异香气在广袖拂过之前渗入鼻息,无孔不入,亦无力招架。
直到面前人远去,在玉阶前站定,才能稍稍从晕头转向中回神。
殿下是一片银甲反射的雪光。
划破夜色,明晃晃一片,望上一眼都觉得眼中刺痛。
贺拂耽却久久凝望着那一片甲光,直到这群来势汹汹的禁军全都低下头颅,不敢直视那灼灼艳色。满殿冰冷寒光都像是为这微小的退让变得柔情似水。
贺拂耽轻轻开口:
“妃子寝宫,外人也可擅闯么?”
闻言,甲光中众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哦?”身后有人笑问,“爱妃之意如何呢?”
贺拂耽淡淡道:“让他们都出去。”
帝王宠溺一笑,朝身边暗卫道:“还不听令?”
这些死士生来便被教导要盲从主人指令,此时不做犹豫,纷纷从窗口中跃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剩暗卫首领还在犹豫。
“皇儿意下如何呢?”
殿下太子定定看着玉阶之上的人。
视线下移,落到那双赤|裸的小腿上,目光微暗。
“自然……如燕娘娘所愿。”
他抬手向后一挥,身后甲士安静退去。
只剩他独自一人立在殿中,拔出腰间长剑。
见状,暗卫首领跪下奉剑。待君王拿过长剑后,不再犹豫,亦从窗口处离开。
殿中父子拔剑出鞘,剑鞘同时落地,发出当啷一声响。
就在此时,雪山中枪尖划破长空,将金龙龙身一枪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