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遭遇战迁徙5 2K（第2页）

推门而入，舞台上空无一人，但空气中残留着强烈的脑波共振信号，频率与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末章接近，却又更加纯粹、更加极端??那是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喜悦，近乎神性，也近乎疯狂。

苏芮取出共感装置，刚启动扫描模式，便猛地后退一步：“他们的梦境不是个体行为！整个文明的意识已经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审美之魂’，所有人共享同一场高潮般的狂喜。切断连接等于杀死他们中的每一个。”

“所以我们不能切断。”阿砾将问灵

树幼苗置于舞台中央，低声说，“我们要在梦里种下一个裂痕??不是破坏它，而是让它意识到，美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值得存在。”

他取出真实之镜的最后一片碎片，轻轻嵌入树根。这一次，他没有试图重构记忆，而是让镜面映照出问灵树本身的影像??那株尚且孱弱的小树，叶片上写满陌生文字，根须缠绕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土壤。

“你们看见的，是我。”阿砾闭目，声音如祷告，“我不是神，不是艺术家，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助产士，帮你们接生自己的梦。而现在，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让话语渗入空气，顺着地脉、电流、呼吸的间隙，悄然流入千万沉睡者的意识深处。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场梦永远不会结束，那它和死亡还有什么区别？”

寂静。

然后，第一道裂缝出现了。

一名女子在梦中忽然停下舞蹈。她本应在金色大厅中旋转，接受万人喝彩，可此刻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手洁白完美，却没有任何温度。她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不属于这个梦境。

她喃喃：“我想摸一摸粗糙的墙。”

另一个男人站在云端歌剧院顶端，正准备唱出最辉煌的咏叹调，却突然想起什么：“我家的猫……今天有没有吃饭？”

这些念头微弱如尘，却像针尖刺破气球，让那膨胀到极限的梦开始缓慢漏气。

>**梦境压力下降12%**

>**首次出现自主质疑行为（共记录37例）**

>**个别个体尝试睁眼，虽失败但产生短暂现实锚定效应**

“有效。”苏芮盯着数据，“他们在怀疑梦的真实性。哪怕只有一秒，也是觉醒的开端。”

“接下来，要给他们一个回来的路标。”诺恩从背包中取出一台老旧录音机，里面是他出发前录下的声音：风吹树叶的沙响，锅铲翻炒的噼啪，邻居小孩追逐打闹的笑声。

“这些都不是美的。”他说，“它们甚至有点吵，有点乱。可它们是真的。”

他按下播放键。

那段平凡到近乎平庸的声音，顺着共感网络扩散出去，像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

梦开始颤抖。

有人梦见自己摔倒了，膝盖擦破，火辣辣地疼??他竟然笑了，因为那是他十年来第一次感觉到“痛”。

有人梦见饭烧糊了，妻子骂他笨，他一边道歉一边偷偷把焦的部分挑出来??他哭得像个孩子，因为那是他记事后第一次被人责备。

>**现实感知恢复进度：8。3%**

>**新型梦境模式生成：‘缺陷之美’主题浮现（破损器物、未完成画作、走调歌声）**

>**关键突破：首例自愿退出深度梦境个体出现（一名画家自行切断神经链接）**

那个画家醒来时，全身肌肉萎缩，眼神涣散，嘴唇干裂。他躺在地上，喘息良久，才艰难地抬起手，用指甲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

“丑……”他嘶哑地说，“真丑啊……”

然后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三天后，第一场雨落下。

不是梦中的诗意细雨，而是真正的暴雨，夹杂雷电，打得屋顶咚咚作响。避难所里的人们惊醒，有人害怕，有人欣喜，更多人只是怔怔望着窗外，听着水珠砸地的声音，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