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代迁逾三(第1页)
黑暗中闪烁红蓝交替的灯光通常宣告着安全感,却往往代表着不太平早已出现。
系统单一而又重复的铃声响起,循环几个来回后,从被子里里伸出去一只宽大的手,在床头柜上下左右一通乱窜,可算是摸着了手机。
“喂……”被迫离开周公的宴会,陈昉眼帘掀不起来,软趴趴搭在面上,翻了个身平躺,另一只手屈肘,小臂盖在眼皮上,粘着嗓子应话,“请问是哪位?”
对面出声的一刻,脑袋里什么睡意都没了。
他猝然睁开眼:“郑局。”
隔着无形的电话线,陈昉的神色愈来愈沉重:“……好,我明白了……不用,您给我八分钟就够了,我能赶到市局……”
“这案子还得磨多久啊?”
面向街道而住的小区居民隔着窗户吐槽。
“你没看见驻扎外头的警车一辆没走吗……哎,又来了几辆,糟心哦……”
这样的夜晚,注定有一批人无法入眠。
出示证件后,警戒的民警熟练地让出条路,陈昉一行得以直通报案点。
没几步功夫,缪新凯就迎了上来。
他吐掉喊着的那口烟,掐灭烟头,收敛了大剌剌,摆出正式的姿态,优先拍了个恰到好处的马屁:“陈支队长,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而后伸手一比,顺势转变话题。
“这里就是受害人被发现的地方,报案人也问清楚了,纯粹是倒霉,正巧碰上。”
借着甘臣递来的手电,陈昉由内圈向外圈粗略看了两眼:“受害人情况如何?身份查明了吗?”
“据医院传来的消息,受害人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缪新凯汇报道,“但仍处于昏迷中,他身上也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唯一有用的手机,物证在修复中了。”
略点点头,陈昉心下大致有了个底:“死者在第一案发现场吧,情况如何?”
缪新凯狠狠叹了一大口气,心有余悸道:“哎哟,你没来我都没敢让人进去!三两句话说不清,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别怪我没提醒啊,那个画面啊……啧啧,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对于缪新凯,陈昉到底共事过,多少有点了解。
此人有时满嘴跑火车,但在案情上从来不夸大,加上本身不服输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
可想而知现场的严重程度。
但说得严重不如眼见为实。
面对上血淋淋的场景,司空见惯各种犯罪现场的陈昉再迈不动腿。
他没有表情,可瞳孔已经收缩到最小的极限。
周围一切声音消弭,所有的人也不复存在。
灯光熄灭,一片黯淡,只有阴气逼人的火红色烛光照耀尸体。
火苗飘摇间,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地扭曲,转变。
从满是人员的室内变成了空荡荡的室外,从沉闷的燥热变成了飘摇的干冷。
尸体横陈在泥泞之中,渐渐化作他熟悉的样貌。
本该静止的手忽如蛇头般立起来,直直伸向他,五指朝各个方向肆意歪折活动。
仿佛在对他诉说什么求而不得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