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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父亲的深夜电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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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凌晨两点震动时,李继业正在擦拭咖啡机蒸汽棒。屏幕上闪烁的“父亲”二字让他手指一颤,清洁布掉进奶渍未干的水槽。他深吸三口气才按下接听,耳边先传来的是熟悉的打桩机背景音。“臭小子。”电流杂音里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你周爷爷的酱坛子还完整吗?”李继业下意识站直身体,仿佛父亲就立在眼前。“坛底裂了道缝,但用糯米浆糊住了。”听筒里传来砂纸打磨木头的沙沙声。李铁柱似乎在擦拭什么老物件,半晌才又开口:“九二年食品厂闹鼠患,客户在辣酱里吃出半截尾巴。”青年攥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的水泡里。“您当时……怎么处理的?”“先把质检科长捆起来游街?”打火机咔嗒响过,烟气似乎能穿透听筒,“你周爷爷抡起剁骨刀要劈我,说你敢动老伙计就先从他尸体上踏过去。”远处传来塔吊转动的吱呀声。李继业听见父亲啐了口唾沫,像是吐掉了嘴里的沙尘。“后来我们蹲在发霉的仓库里数老鼠屎。”李铁柱突然轻笑,“数到第一千三百颗时,你栓子叔发现房梁有窝刚睁眼的耗子崽。”蒸汽棒在水槽泛起涟漪。李继业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干:“然后呢?”“然后你周爷爷搬来三十七个腌菜坛,把全厂角落的老鼠洞堵得严严实实。”茶缸磕碰的闷响传来,“那老东西说,畜生也知道拖家带口。”手机突然传来共享定位的提示音——父亲竟在五十公里外的郊县工地。李继业望着窗外沉寂的校园,恍惚看见父亲正坐在钢筋堆上,安全帽里亮着手机微光。“第三天我们登报道歉,承诺买一赔十。”电流声忽然加剧,像暴雨敲打着铁皮屋顶,“结果你猜怎么着?巷口摆馄饨摊的王婆拉着整车面粉来找我,说小李啊,婶子帮你赔。”水槽溢出的水滴在地面敲出节拍。李继业发现自己在不自觉模仿父亲的坐姿——弓着背,手肘撑膝。“现在教你个乖。”打桩机的轰鸣突然停止,“明天去找那个造谣的小子,请他当食品安全监督员。”青年猛地起身撞到料理台:“他差点毁了我们!”“毁?”听筒里传来撕纸声,“当年写举报信的家伙,现在是你马伯伯的办公室主任。”纸屑飘落的细响中,父亲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平静,“知道为什么吗?我把他派去养猪场呆了半年。”校园巡逻车的警笛由远及近。李继业听见父亲在哼唱荒凉的工地小调,词句含糊得像梦呓。“爸,”他忽然打断那调子,“我是不是很失败?”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只有夜风掠过钢索的呼啸。当李继业以为信号中断时,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你爷爷死前跟我说,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把我养大,是教会我怎么在茅坑里捞饭吃。”安全帽带扣弹开的脆响传来,“你现在尝到粪渣味儿了,挺好。”通话结束的忙音响起时,李继业才发现手机壳已被捏出裂痕。他打开冰箱取出那坛裂璺的酱菜,就着冷藏室的灯光仔细端详。裂纹里渗出的酱汁在坛身勾勒出地图般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千沟万壑的心境。晨光熏微时,他在收银台抽屉发现张陌生的便签。潦草字迹与父亲如出一辙:“当年每个赔罪的酱坛里,都埋着三块袁大头——记住,愧疚比银元压秤。”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棂,青年店长缓缓将便签折成纸船。当纸船在酱油碟里起航时,他忽然明白父亲这通电话的真正重量——那夜穿越电波而来的,是比任何商业智慧都沉重的传家宝。:()激荡1985:从卖蛋到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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