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又被怀疑(第1页)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又痛又酸涩。张超忽然弯下腰,利落地脱去了靴子,然后踩着干燥的草秸,一言不发地走到沈月陶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他这个突兀又带着点赌气意味的动作,让沈月陶因诧异而瞪大了眼睛,都忘了继续装委屈。看到她这副模样,张超心里那股憋闷的感觉才仿佛找到了出口,消散了不少。“你你你,你——”沈月陶指着他的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如何?”张超抬眼看着她,语气平淡,眼神却紧锁着她,“沈小姐是觉得我粗鄙,不配与你同席而坐,不是你邀请我同坐的吗?”他这话带着点刺,但沈月陶却从中听出了别的味道,她非但没生气,反而放松了许多,脸上甚至憋不住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低声嘟囔:“果然……我以前对张卫率了解得还是不够多,才会……”“才会如何?”张超几乎是立刻追问,声音低沉而急促。才会什么?才会那般轻易地邀我去提亲?还是以为自己是个武夫,所以不会有期待?沈小姐,你当日是故意戏耍我的吗?这些话在他喉头翻滚,却终究没有问出口。明明知道此刻局势危急,不该纠缠这些儿女情长,可他的脑子却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日在华福寺外马车里她迷离的眼神、温软的身躯,以及她听到第二日让他上门提亲时,那双骤然亮起、明媚得灼人的眸子。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变化得如此之快?不过短短三月,她已与别人定亲,还在宣城与林霁尘假扮“夫妻”。张超还未从这纷乱酸楚的思绪中整理出头绪,沈月陶压根没察觉到。伏低了身子,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黄宣抚使背叛了大临,快打仗了吧。”这句话如同惊雷,瞬间劈散了张超心中所有的旖旎与酸涩。“你说什么?!你怎会知道?!”沈月陶露出一副“这不明摆着吗”的了然模样,压低声音道:“我们俩都算知道些宣抚使背后的勾当,再看看今日这阵仗——重兵围困钦差,削减供给,这已经不是怠慢,而是撕破脸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他想干什么。”“只是如此?”张超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试图从她脸上找出更多蛛丝马迹。他心中其实另有判断:黄郡君放出与林霁尘成亲的消息,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全都那边得知后绝不会坐视不理,已然派了人来谈判。谈判地点不在宣城,而是在笛城,消息传回宣城最快也要后日,也就是十一月二十日,大婚的前一天。那才是关键节点。她已然预判了结局?之前的清河,她也是提前预判了可能存在决堤才故意把赵霖引到那里去?黑暗中,沈月陶看不清张超怀疑又复杂的眼神。自顾自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后世现代人才懂的狡黠:“当然不止如此,是天气啊。”她掰着手指,一条条分析:“接连雪灾,粮价居高不下,朝廷的军饷年年延迟,遇上今年这般极端的天气,边军的日子只会更难熬。你再看看宣城外面的黑水河,往年要彻底封冻,得到十二月底,可今年,不对,现在已经时间刚刚好,全冻得硬梆梆上了!”不顾张超难看的眼神,接着说道:“辽河那边,雪害只会比我们更严重。若是往年,黄宣抚使私下送点‘和平礼’,或许就能糊弄过去。但今年这么恶劣的情况,辽河各部被逼到了绝境,定然会狮子大开口,步步紧逼。”“现下与辽河作战?”沈月陶嗤笑一声,“宣抚使现在敢吗?内部有钦差盯着,外部若与辽河开战,便是腹背受敌。但若是投向辽河,便可联合起来,一致对大临。”她顿了顿,最后掷地有声地总结:“再加上黄郡君在都城犯下命案,长公主肯定施压,死罪即使可免,活罪也少不了。”说完心中长叹,她着实没想到杜鹃会有此一劫。初次听到的时候,甚至以为是谣言,只因原书中并没有这个章节。想到此处,情绪有些低落,“私开金银矿的事眼看也要捂不住了……天时、地利、人和,所有因素都逼着他,只能倒向辽河!这仗,怎么可能不打起来?”“你说得有理!”“只是你还心存侥幸!因为宣抚使还未做好准备?”张超手一动,差点把刀架在沈月陶的脖子上。她已然不止是算无遗策,而是有些诡异地未卜先知了。脑海中浮现东宫那具死尸,还有她对着画像不断呕吐的模样。“没有,只是,若是打仗,这个冬日不知又要死多少人。”长久的沉默后,沈月陶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虽也不想,不过更多只是安慰自己,就当做一场盛大npc的赴死“宴会”。此时赴宴,可比过几年再赴好多了。待黄复啸羽翼丰满,就不是短兵相接,而是长达好几年的纠缠,死伤更多。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长痛不如短痛,此时,总比几年过后从主动变被动好”许是有一个熟人在自己面前,亦或者是沈月陶从未仔细想想,为何偏偏对张超犯了“浑”。知道张超不是主角,她在张超面前,极少掩饰自己。既没有在太子赵珩面前的谨言慎行,也没有在林霁尘面前努力克制追星女模样。有些话,多说多错,恰如这句“总比几年过后从主动变被动”。她又怎知,未来不仍旧是黄宣抚使的阴谋被全都发现,依旧是主动之局。听着听着,沈月陶的声音越来越低,已经缓缓靠在了背后的柴火之上。张超苦笑一下。“你对我也太放心了!”这一夜,沈月陶竟睡得格外安宁深沉,连梦魇都未曾侵扰。寅时她准时醒来。柴房里依旧昏暗,只有灶膛里未燃尽的柴火发出一点微弱的红光。揉了揉眼睛,看见一团黑影,应是张超背靠着门板头微微后仰着在休息。她一站起,对方便醒了。“你每日都要这么早起来做饭?”张超的声音带着一夜未好好休息的沙哑,他睁开眼,点亮火折子,目光落在沈月陶身上。“嗯。”沈月陶正想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手腕却猛地被张超握住。他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将她的手拉到眼前。借着微光,他看清了这双手——手指红肿,皮肤粗糙,几处明显的裂口还带着血丝,指甲缝里也残留着洗不净的污渍。这哪里像是一个官家小姐的手?沈月陶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藏到身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猝不及防地窜上心头,鼻子有些发酸。是啊,这所谓的官家小姐身份,实际过得比现代社会的普通人还要凄惨。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穿书穿成她这般窝囊的实在少见。她强压下喉头的哽咽,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厨娘嘛,正常。好歹……在这里还能混个肚饱,比外面强多了。”张超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他想说些什么,想问她为何要受这份罪,想告诉她不必如此勉强自己……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有什么立场说这些?此事本就是她与太子殿下的合谋。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将万千情绪化作一个看似平静的问题,声音低沉:“你后面……作何打算?”这句话问得克制,带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许。沈月陶行事天马行空,极少交待。她,会告诉自己后面的计划吗?:()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