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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喜剧创作技法(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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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大都属于生活中的偶然现象,所以巧合往往与偶然联系在一起。但具体设计这种偶然性巧合时,一定要注意:这种偶然绝非纯粹的“偶然”,且不能缺乏潜在其中的“必然”。否则,就极易失去真实感而难以被观众接受。对此,德国著名电影美学家恩·伊洛斯说过:

偶然事件永远应该只是决定性因素之一,它绝不能成为“唯一”的决定性因素,绝不能成为解开最后僵局的手段。造成或促发偶然事件,本身应有一个自然的原因。如果偶然事件对于剧中人来说是偶然的,但对观众来说却是一个事先已察觉到的、引起了某种愉快的紧张感的事件的话,它的吸引力就会更大些。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把偶然事件当作“解围的神力”来加以利用。

这段话中,对偶然性在喜剧里的运用及必须注意的问题,说得较为清楚。

喜剧中,利用偶然事件以产生特定色彩的例子很多。

以偶然事件造成整体喜剧性冲突的影片,像《三个男人一个摇篮》:

皮埃尔、米歇尔和雅克三个单身汉是休戚与共的好朋友,共住一个房间。一天,雅克要去日本执行三周勤务(他是飞机乘务员),临行才想起其同事之托:一个叫保罗的同事请他代管一个贵重的小包。匆忙中,赶紧告诉在家的皮埃尔与米歇尔。在家的两人责无旁贷地要替雅克保管到星期四、取包人到来之时。雅克走后的次日清晨,皮埃尔与米歇尔打开门时,都愣了——这是怎样的小包啊!分明在小条上写着让雅克保管的这个“小包”,却是一个摇篮,而摇篮里面躺着的小宝宝竟是雅克的私生子!俩人又惊又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承担起照料婴儿的责任。于是,两个没结婚的男人,为照顾好这个婴儿,便演出了一系列令人捧腹的喜剧情节,焦头烂额之中,以致米歇尔将看门人送来的另一个小包(那个名副其实的,也是雅克那同事托他们代管的藏有毒品的小包)随手丢到了一边……

整部戏,就以此为契机,充满喜剧色彩地演绎开来:

取包人来了,却不要婴儿。皮埃尔想尽办法令其终于接收。而待发现屋内那个藏有毒品的小包时,才发现给错了,急忙追了出去……在街头,正要用那包毒品换回婴儿,警察赶到,毒品贩子慌忙中将毒品塞到婴儿身上,而婴儿却被皮埃尔两人拼死抢了回来!警察怀疑两人做什么非法勾当,便将二人带进警察局审查。而直到进了警察局,两人才发现孩子身下藏着毒品——而一旦被查出来,两人势必要被关进监牢!

剧情,就这样充满笑料地一层层展开了……

此类例子,还有我国影片《乔老爷上轿》中的阴错阳差之巧合,《今天我休息》中总是偶然的巧合等。

在细节上利用巧合以造成喜剧效果的,更为多见。像我国影片《三毛从军记》中,三毛刚刚从飞机上被“倒”下来,却绝处逢生之后,紧接着又被高高吊挂在树枝上,上下不得,而下面则是翘首以待的几只饿狼!此时,险情又出现了——两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兵向三毛这边走来!日本兵发现了狼。将狼打死、打跑,无意间替三毛解了围;可三毛却同时被敌人发现!当敌人举枪向自己瞄准时,三毛紧张得闭上了眼睛。不料,鬼子的枪弹正好射断了三毛身上的降落伞绳,使三毛从树上掉了下来,却又刚好把鬼子砸倒!……这些细节上的巧合,便使人不时发出笑声。

在这里,再重复一遍:巧合的运用,一定要有所节制,不可过滥。尤其要注意的是:巧合要真实自然,合乎生活逻辑。过分的巧合,以致使之成为喜剧建构的基石,就会显出造作编排痕迹,便弄巧成拙了。

其三,意外(惊异)。

设计一些出人意料的情节,使剧情与观众通过前面剧情所产生的某种“预料”出现偏差,乃至相反,且所表现的情境并非紧张、凶险,而只是寻常生活中轻松的情节,便能够造成某种喜剧性。

卓别林曾讲道:

我总是试图以新的方式来创造出人意料的情节。……先是按照观众所意料的那样来演,后来却又演得出乎观众的意料之外,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大的乐趣。在我的影片《移民》中,开始,我的大半个身子俯到船的外边,观众只能看到我的背部,从我**的肩膀看去我很像是在晕船。假如我真的是晕船,并在影片中表现出来,那就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实际上,我是故意想欺骗观众——因为当我直起腰的时候,却是在我的钓竿上钓起了一条非常大的鱼!观众这才知道我并不是晕船,而是以钓鱼消遣呢。这就是惹起一场大笑的完全出乎意料的情节。

卓别林的作品中,类似的情节设计很多,像在《城市之光》中,查理被邀请到富翁家的一系列镜头:请其饮酒,却将酒大部分倒进查理的裤裆里;查理点烟屡屡点错地方,最后竟导致一位贵妇人臀部起火;吃面条时吞进了彩条;跳舞时又搂错了对象……查理为生存,无奈去当拳击手,可原来与他约好“互不伤人、奖金平分”的对手临场缺席,换上来一个高大凶蛮的拳手,吓得查理浑身发抖……再如查理背对观众、站在前妻面前的那场戏:观众只看到他的双肩在不断地抽搐,以为他是极度伤心。而当他转过身来时,人们却发现原来他刚才只是在调制鸡尾酒!

其他影片中,利用意外产生笑声的地方也很多。像《一夜风流》中,埃伦的父亲在报上登出女儿照片,并悬赏一万元于知情报告者。于是,当埃伦与彼得欲乘公共汽车赶往纽约时,却意外地被一个推销员认了出来。推销员走到彼得面前,要求与彼得平分奖金。观众正为之担心,不料彼得竟装出一副黑社会老大的口吻,暗示推销员埃伦是被绑架,如果他希望自己的家庭孩子幸福,最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来,吓得推销员屁滚尿流,仓皇而逃!这一场面中的两处“意外”之笔,可谓绝妙之极。在我国影片《五朵金花》中,令男主人公阿鹏在寻找爱人金花的过程里,一而再地出现观众始料不及的意外:每次以为终于找到了金花,却又都找错了对象!

运用“意外”,与运用“巧合”一样的道理:这种“意外”,应是虽出乎观众的意料之外,却又在社会生活的事理之中。否则,便有胡编乱造之嫌了。

其四,悖反(反常)。

也可称之为“南辕北辙”。指剧中人物为实现主观愿望或目的,却恰恰采用了与合适方式相反的方式或途径,结果,越是认真努力、真诚执着,其在旁观者的观众眼中也便越可笑。德国电影美学家恩·伊洛斯论此道:

当一个人的要求和为满足这种要求而必需的条件之间发生了尖锐的,但并不会导致任何危险的矛盾时,喜剧性就更为强烈。他愈是天真地提高自己的要求,对自己的错误愈显得自信,喜剧性效果就愈有把握和强烈。这里存在着这样一个对比:剧中人自以为有价值,而我们则明知道其没价值。……我们的超然态度也会使我们以一种兴高采烈的心情来等待终将出现的下场。

伊洛斯这段话,有两点需要我们特别注意——

第一,在使用悖反手法时,主人公的要求与必需条件之间的矛盾,虽然要尖锐(不尖锐不足以引起观众的兴趣),但其性质必须是喜剧性的:就是说,这个矛盾并不会产生令人紧张,尤其是恐惧的危险后果。否则,就将使剧作的性质发生变化。

第二,主人公的这种悖反情境,应该是观众虽含善意,乃至同情,但毕竟怀着“壁上观”的超然态度时所看到的。也就是说,观众在很大程度上应是旁观者,而不应与主人公“感同身受”,“同呼吸、共命运”。否则,观众便难以产生喜剧性观感,剧作风格也将发生质变了。

悖反手法的具体体现,如某些剧中人出于某种目的,极力颂扬,乃至崇拜一位主人公,而这个人其实并不值得赞扬或崇拜;或者这个人自己也明知别人的赞扬、崇拜是一种绝大的错误,但又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让别人继续赞扬、崇拜下去。而他越是勉强维持,就越陷越深;众人一方,则即使已经察觉到了这种错误,却也因某种特定原因,不得不继续地更加热烈地赞扬、崇拜下去;于是双方就倍加痛苦,进而恶性循环……再如有些影片,特意描述一个十分狡猾的人,偏偏由于他的过分狡猾而干了件极大的傻事,又有苦难言,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或表现一个自以为是、所向披靡的傲慢家伙,正因其处处表现其自以为是、所向披靡,结果却处处碰壁、狼狈不堪,类似影片如《唐·吉诃德》。

具体的技法还有很多,像运用尴尬、失衡、顾此失彼、因小失大……以及特殊的情节悬念、有意为之的错乱、反常的场面调度等,在此不一一介绍,读者可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地加以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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