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蒙太奇(第2页)
对于蒙太奇的分类,至今也没有众口同一。如巴拉兹分成四类:隐喻蒙太奇、诗意蒙太奇、讽喻蒙太奇、理性蒙太奇;让·米特里则分成叙事蒙太奇、抒情蒙太奇、思想蒙太奇、理性蒙太奇等。
对客观事物任何人为的分类,从科学意义上说,都是不准确的。而过细的划分并为之作“学术”上的争吵,更是庸人自扰、无事生非。
可大而化之,将蒙太奇大体分为两类:叙述蒙太奇与表现蒙太奇。
(1)叙述蒙太奇
叙述蒙太奇以交代情节、展示事件为主旨,按照情节发展的时间流程、因果关系来分切组合镜头、场面和段落,从而引导观众理解剧情。这种蒙太奇组接脉络清楚、逻辑连贯、明白易懂。
叙述蒙太奇就其具体体现而言,有顺叙、平行、插叙、堆砌、倒叙等形式。下面择要介绍——
A。顺叙蒙太奇
这是影视中运用得最多的蒙太奇手法,因此是影片主要的叙述方式。它按照影视故事、情节线索的“自然时序”,条理分明、层次井然地联结镜头画面,造成叙述的连贯性。
顺叙蒙太奇似乎自然而然、毫无匠心、不过“流水账”般,实际上却是影视叙述最难、最见功力的一种形式。由于它居于影视叙述的主体位置,其优劣往往决定着全片的成败。因此,对它非但不可“漫不经心”,恰恰需要“刻意用心”。一个老练成熟的编剧,其叙述功力之体现,往往不在其他,只在于此——如何既生动鲜明、自然饱满,又简洁凝练、精致传神,避免冗长拖沓。比如一般作者叙述一个囚犯出逃的事件,虽然只是片头的过场戏,也难免要从这个囚犯怎样策划准备开始,一一叙述下来:如何打洞掏墙,如何骗过看守,如何伺机而动,如何冒险,如何飞跑,如何中途遇上什么人,如何与之换装,又如何乔装后赶到火车站,准备乘车远遁……而监狱方面又如何发现囚犯出逃,如何四处追捕、广贴告示……也是难免的叙述内容。可这样一来,过场戏势必冗长,大有“头重脚轻”的危险了。对这个片头戏,电影大师卓别林又是怎样处理的呢?他只用了三个镜头,就自然流畅又生动曲折地表现出来了!
且看——
第一个镜头:监狱大门外,一个看守匆匆出来贴了一张通缉告示。
第二个镜头:一个瘦高的男人在河里游泳上岸后,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第三个镜头:火车站上,由卓别林饰演的囚犯穿着过于长大的裤子,摇摇摆摆地向摄影机走来。
上述,虽只有三个镜头,却无一丝含糊处地表现了事件,而且还使之具备了既定的幽默、讥嘲的戏剧色彩。我们不能不为之称道!
从这个例子中,可以看出:顺叙蒙太奇的镜头艺术截选是十分见功力、验水平的。截选得恰当,可事半功倍;否则,用力虽大,或往往适得其反。我们不妨举李白的一首绝句《送孟浩然之广陵》为例,再说明之——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古往今来描述别离的诗文,多以情浓意长为主旨,亦不乏优秀篇章。而李白此诗却以精短篇幅、区区28个字,居于魁首,主要便得力于镜头的截选。试想:别离过程在现实生活中总有很多具体场面、多种人事纠葛,而挚友辞别、天各一方或情人洒泪、难期再见,更要委曲千端、缠绵万种。可写者极众,动情者极多。而李白却奇怪得很——竟把众多人情、场景弃之一边,吝啬得连人物对话、执手相别的近景都不写,只浓墨重彩地(总共28字,竟用了一半篇幅)展示故人在水天交接处渐渐消失的远景镜头。其实这恰恰是艺术构思的功力之所在——以送人者在岸边站得长与久,来渲染俩人感情的深与厚!这种镜头展示,不是“以少少许胜多多许”的范例吗?!
除了截选的适当外,顺叙蒙太奇还要注意镜头与镜头连接的流畅、自然,不应露出明显的斧凿痕,否则,或生硬牵强或断裂隔阻,都会造成叙述的失败。在这方面,《魂断蓝桥》最后一场戏的蒙太奇连接,可为示范:
人们从四面八方向有红十字标记的军用卡车涌去,顿时围成了几层人重叠的圈子。(镜头推进)人群纷乱的脚。
地上,散乱的小手提包,一只象牙雕刻的“吉祥符”。
一只手拿着“吉祥符”(《一路平安》音乐起)。
20年后的罗依,头发斑白,面容衰老,穿着上校军服,凄切地站在滑铁卢桥心栏杆旁……
看,一个“吉祥符”特写镜头,既简洁又自然地将20年的时空接在了一起!
一部电影或一集电视剧,总有既定的篇幅限制,而要表现的“故事长度”却绝非一两个小时可能容纳,它们动辄几天、几月,乃至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逾千年,因此,对在影视叙述中起主要作用的顺叙蒙太奇的艺术把握与运用,绝不可掉以轻心,而只将心思投入蒙太奇的花样翻新之中——舍本逐末,会适得其反的。
B。平行蒙太奇